谁都看得出，言落霄今儿虽然是新娘子，但是绝不是好惹的。
所以那些婆子倒是连着后面给言落霄梳妆，都越发地小心翼翼了起来。
不过旁的不说，这毛高对言落霄倒是大方得很。
虽说婚礼准备的匆忙，但是一应的东西用的都是最好的。
当然了，想必毛高和言涛也是同一个想法：害怕言落霄跑。所以东西用的是最好的，人也用的是最好的。
那喜婆子为首的三个婆子，几乎时时刻刻都跟在言落霄的身边儿。甚至可能害怕言落霄逃跑，她们连一早言落霄让准备好的水都没有喝一口，大概是害怕要上茅厕，而让言落霄找到逃跑的机会吧。
瞧着她们这般殷勤，言落霄倒是也怡然自得地享受着被她们伺候的感觉，甚至对一旁不知干什么的小梨道：“你一早就起来了，这会儿饿了吧？这里有她们呢，你就去厨房先吃饭休息休息，等会儿等老高来接亲的时候，你再过来就是了。”
老高？
这个称呼自然是言落霄对毛高的称呼，倒是让那几个婆子都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这般亲昵，毕竟外间都传言，说是言落霄虽然是庶女，可到底是堂堂左相的女儿。而且言落霄的背后还有柳家，怎会这般心甘情愿地嫁给毛高这样一个大她那么多岁，而且还是续弦再娶的人呢？
若不是亲自感受了一下，言落霄当真是不知道，成婚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情！
不说旁的，光是那鎏金华彩的凤冠顶在头上，就让言落霄觉得一个脖子都有些支撑不住了一般！
自然了，还有那一身重的让她都有些走不动路的衣裳让言落霄有些庆幸这天儿好歹是在秋日里了。若是在夏日里穿着这一身，便是要捂了一身的痱子才好！
因为起得早，所以言落霄总觉得自己的头脑还没有十分清醒。
只是手里头抱着匣子，便觉得安心许多就是了。
等打扮妥当之后，言落霄看着镜子里这个煞白着面容，却红着脸颊的女人，有些啼笑皆非：这些个婆子简直是将她当做了那大街上杂耍的猴儿，涂了这样浓厚的妆容还说好看，她们的眼睛怕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正当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想着如何才能将脸上这红坨坨给擦掉些的时候，门口却突然传来了月姨娘的声音：“霄儿，可准备好了？”
都到了这一步了，她还能对自己如此亲昵，的确让言落霄刮目相看：“差不多了，姨娘有事？”
听得出她的疏离，月姨娘却只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而后走到言落霄的身后，双手搭在了言落霄的肩膀上：“霄儿，姨娘有一件事，想嘱托与你。”
从铜镜的倒影之中，言落霄看到了月姨娘眼中一闪而过的精明，而后笑道：“姨娘请说吧！”
月姨娘蹲下身子，也看着铜镜之中的言落霄：“等你去了毛府之后，可能给你二姐姐多添一些嫁妆？你也瞧见了，她如今被关在房中日日以泪洗面呢！那宇王府中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地方，若不是多添一些嫁妆，只怕站不住脚！你若是愿意的话，添一些好东西给她，日后她也能通过宇王殿下来帮衬着你和毛高不是吗？”
她打的，倒是好算盘啊！
这府中当真是人人都在她的身上打算盘呢。
言落霄倒是也不急，反而是对月姨娘眨了眨眼，做出一副无辜又期待的模样来：“那……姨娘准备给我添置一些什么嫁妆呀？”
她的嫁妆她看过了，瞧着表面上是光鲜亮丽的，实际上除了她交代给小梨和柳庆的要牢牢把持住的那些母亲留下来的遗物之外，还真没有什么特别能拿得出手的。
对此，言涛的意思是：反正毛高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府中是什么情况，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不必给言落霄添置太多。
所以下头言涛的几个姨娘，便一个都没有给言落霄好好添妆，自然也包括月姨娘在内了。
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月姨娘也是狠了心笑道：“今儿不就是来问问你，你想要些什么吗？不过姨娘手里的好东西，这些年也大多都给你了，你且看看，还想要什么？姨娘都给你添置就是了！”
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言落霄自然不客气了。
自动忽略了她说她的好东西都给了自己这样的话，灵霏的眼睛复又眨了眨：“那……我想要姨娘嫁妆里的那套千叶攒金玲珑的头面，可好？”
这千叶攒金玲珑的一整套头面，便是月姨娘的首饰里最值钱的东西了。说起来，这东西虽然算作是月姨娘的嫁妆，可当年也是月姨娘从言落霄的母亲那里骗去的。
这一套千叶攒金玲珑头面里，有两只千叶流苏坠猫眼的步摇，三根攒金细雕点赤玉华胜，再配玳瑁猫眼金线织的一对短钗，还有四个并蒂牡丹猫眼的小簪。
价值连城自是不必多说了，更重要的是，这算得上柳家的传家之物，便是柳氏的祖母从前传给言落霄的母亲的。
听闻言落霄此言，月姨娘的脸色自然是变了变，有些为难道：“你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本就不多了。要不换一套吧？我将我那套最喜欢的苏子石点翠头面给你添妆，可好？”
说是最喜欢的，可价值却比这套千叶攒金头面少多了！
言落霄即刻便嘟了嘴，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来：“那我便用母亲旁的遗物同姨娘换就是了！我就是喜欢这套千叶的，而且这套头面里面的首饰都是成双成对的，自然也合了我今儿大喜的好日子，月姨娘是舍不得吗？”
说着，还轻叹一口气：“往后我去了毛家，什么好东西拿不到？偏偏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用一样是少一样的！这样吧，日后我去了毛家，定然给二姐姐做三倍于我今日的添妆，姨娘瞧着可好？”
三倍，属实是夸张。
但没关系，这种情况下，便是越夸张才越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