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落霄明白,她是在为方才嘲讽自己而道歉。
只是觉得,这孙秀鹤也是有些意思。从前以为她是脾气暴烈,如今瞧着,她倒是个性情中人。
于是孙秀鹤走在前头,倒是时不时地往后看一眼言落霄,似是在等着言落霄一般。
言落霄觉得,她这扭扭捏捏的样子,就像是小时候新认识的朋友。想上前去和她一起玩耍,又有些顾忌着脸面而不好意思。
便对这孙秀鹤又多出几分好感,干脆上前,主动开口问道:“你和乔影诗熟吗?”
孙秀鹤自然而然地接了话,缓了脚步,走在了言落霄的身边:“不熟。我不大喜欢和京中这些文臣家的姑娘们相交,只听闻她十分有才。我哥哥常说,叫我也学学她,我可学不来!”
她快人快语,惹的言落霄不由发笑:“我也与她不熟悉。不知今儿是来做什么的,只吃一趟席面便是了吗?”
说罢,就瞧着孙秀鹤有些诧异地看向了言落霄:“你不知道啊?”
说真的,言落霄还当真是不知道。记得上一世的这场宴席,还未吃完,就因为她太高调任性,惹出了是非来。于是还未吃完宴席,她便先离开了乔家府中,之后也不敢再有什么京中闺阁之女请她了,她自然不知还要做什么!
孙秀鹤愣了愣,而后才反应过来一般嘀咕道:“早就听说你家院子里不太平,如今瞧着竟是真的。你姨娘去世了,如今管家的那位没有和你说,咱们这一趟来,是要给乔影诗添妆的吗?”
添妆?!还真没有人和她说!
完了完了,她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带啊!
瞧着言落霄变了脸色,孙秀鹤又靠近了言落霄:“乔影诗到底是太子太傅家里头的,给她添妆的东西可不能太差。我瞧着你这身上也没带什么之前的首饰,你准备怎么办?”
这可真是要愁死人了!
言落霄细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和这乔影诗关系并不好,便是前一世之后这人也没有在京中有什么浪花。
于是便对着孙秀鹤眨了眨眼,是认真地在考虑这个问题:“要不……你说我找个机会逃跑怎么样?反正我如今在天京城里已经是声名狼藉了,糊涂事情做得多了,这次我不闹事,只逃走,总不能有人多说我什么吧?说不定,这乔影诗还要感谢我没有给她添乱呢!”
“扑哧——”
这话,叫孙秀鹤忍不住地笑出声来:“从前只知道你是个胡闹的,如今才知道,你也是个有意思的!”
说着,便拔了自己头上带着的那个瞧着就价值不菲的点翠喜鹊衔蓝翡翠的钗子塞进了言落霄的手里:“喏,我借你就是了!不过先和你说好,这钗子可贵着呢,日后你得还我才行!”
那钗子就放在言落霄的手里,叫言落霄愣了愣,倒是没想到孙秀鹤会如此。
孙秀鹤则是得意地看了一眼言落霄:“你可别谢我啊!我这人呢,从前是不喜欢你,不过这两回见着你却觉得你还挺有意思的!虽说你是庶女之身,却比你那二姐姐好多了!”
言落霄也觉得,孙秀鹤不错!
上一世她为了沈从宇,也因为被捧杀,几乎断绝了身边所有的好友。
这一世,她发誓,她要为了自己而活着!
她们二人都与那乔影诗不熟,也不想去凑热闹,便在这乔家的后花园里头闲逛赏花聊天。
两人在前世并没有太多的交集,这一世却发觉彼此之间的共同话题很多:孙秀鹤是武将世家出身,言落霄又喜欢研究武器和锻造。两个人一聊起来,便就全然不顾旁的了。
直到那边的乔影诗狠狠地咋掉了一个玉盘——碎裂的声音,才将她们二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言落霄回头看去,就瞧着有人已经围在了乔影诗的周围。
孙秀鹤倒是大方地拉了言落霄的手,窜进了人群之中站在了最前头,果真瞧着是添壮出了事。
乔影诗此刻正站在院子的正中那大大的妆匣子旁边,低着头,眼神却冰冰冷冷地瞧着地上那被摔碎的玉盘:“碎了便碎了吧,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放在我妆匣子里头,也不过是吃灰的罢了!”
这玉盘有些眼熟,言落霄怎么瞧着,像是在月姨娘的房中见过呢?
果真就见,在乔影诗的正对面站着的那个流光溢彩的女子,可不就是与她同来的言雅沁吗?
言雅沁的脸色,在此时此刻也难看至极。
她身旁有一个其他官家的小庶女,更是要替她出头一般,对乔影诗道:“这玉盘怎么就不值钱了?瞧这成色,瞧这做工。分明就是你故意不想要,怎地说的还这般漫不经心?!”
方才发生了什么,言落霄着实没有注意。
却瞧着乔影诗只冷哼一声,斜睨了一眼那替言雅沁说话的女子,似是全然不在意旁的一般:“果然是些小家子气的庶女,才会说这玉盘是好东西呢!我乔家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什么玉盘,什么衣裳我没有过?也得我瞧得上你这东西,你才配能站在我跟前儿说话呢!”
她口口声声说着玉盘和衣裳,可不就是介意今儿言雅沁的这一身流光华彩的衣裳吗?
那小庶女被乔影诗说的有些懊恼,却还要继续道:“可这到底是言家二姑娘的一番心意啊!好心来给你添妆,你却是这般态度!自个儿没有嫁的顺心如意,难不成竟是要将气撒到旁人身上吗?你——”
"啪——"
可她话都还未说完,就瞧着乔影诗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步,一个巴掌就落在了那小庶女的脸上:“你说什么!?说我嫁的不好?!谁说我嫁的不好?!”
这本就是她的心结,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扯开来,若是换做言落霄,恐怕也是要忍不住的!
巴掌落在那小庶女的脸上,就如同落在了言雅沁的脸上。
那小庶女“哇——”地一声便哭出来了,躲在了言雅沁的身后。
言雅沁也是上前一步,似是非要替那小庶女讨个公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