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裳若只是放在那，便只是个华贵的衣裳罢了。
可穿在言雅沁的身上，就真正地让人觉得，这衣裳就该配言雅沁这般模样。
这一次，夸赞言雅沁的时候，言落霄是发自内心的认真：“二姐姐快些瞧瞧吧，这衣裳简直就是为二姐姐而生的！我是个女子，瞧着二姐姐方才从里面走出来的样子，可都要动心了呢！”
言雅沁此刻的脸上已经被言落霄夸得带了红晕，而一旁的丫鬟们也是同言落霄一起赞叹：“姑娘，你简直太美了！就如同那天仙下凡一般，真的是太美了！”
“是吗？你们这般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言雅沁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夸赞？只是走向了铜镜，盯着镜子里那个袅娜的身影，眼中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言落霄适时上前，将方才找出来的一套头面和丫鬟一起，佩戴在了言雅沁的头上。
不得不承认，言雅沁当真是天生的美人坯子。加上她从前在府中的时候，从不曾这般穿过，如今显得格外华贵，到不似是个二品相府之中的庶女，反而像是那宫里头的公主一般。
只是这样的华贵，也不禁让言落霄想起了上一世——
上一世的她，也是穿着这样华贵的衣裳，站在自己的跟前儿，然后亲眼看着自己一点点地被火焰吞噬的不是吗？
眼瞧着言落霄的模样似乎不对了，言雅沁也是疑惑地从铜镜里看向了言落霄：“可是我穿了你这衣服，你生气了？三妹妹，怎么瞧着你不高兴啊？”
竟是让她察觉了？
言落霄却是顺着她的话低了头，而后轻叹一口气：“我啊，我只是嫉妒二姐姐呢！这衣裳昨儿月姨娘送到我那的时候，我便试过了。好看是好看，华贵也是华贵，可怎么都穿不出二姐姐这翩然若仙的模样呢！二姐姐，你怎么生的这般好看啊？平日总说你不爱打扮，如今这打扮起来，简直就是倾国倾城啊！”
将这所有的言辞，都毫不吝惜地堆砌给了言雅沁，言落霄复而又感叹道：“姨娘还说，加我穿了这身衣裳去乔姑娘的出阁宴给咱们付中争光添彩。我可如今瞧着，非是要二姐姐穿了这身衣裳去那出阁宴，才算是给咱们府中长了脸面呢！”
言落霄这连珠炮似的甜言蜜语，几乎叫言雅沁心里最后的那点儿防备都崩溃了。
但是她还是没有忘记和月姨娘的计划，所以几乎是挣扎着最后的清明，对言落霄摇头：“这怎么成呢？！这衣裳是母亲送给你的，自是要你去才行啊！不成不成，我可不能穿着这衣裳去乔家姑娘的出阁宴呢！”
说着，她就要起身，将这衣裳换下来。
却被站在她身后的言落霄，发了力气将她的肩膀暗了下去：“二姐姐，这是在看不起妹妹吗？”
她垂眸，叹气，似是很是伤心：“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想了很多。二姐姐，平日里你在府中，便是最懂诗书，最明规矩的那个。可外头出风头的，为咱们言府争光的，却又总是我。二姐姐，说句不该说的，姐姐今年也十七了吧？早就过了及笄的年纪，是该到了议亲的时候了！若是女子过了十九再不议亲，那就是要惹人笑话了！”
言落霄蹙了眉头，仿佛一切都是在给言雅沁着想一般：“可二姐姐，你这般才华，便就这样埋没在闺阁之中了吗？你出去打听打听，咱们家中的几个姑娘，旁人说起来的时候，是不是总是先提到我，又有几个想到二姐姐的呢？”
她蹲了身子，在言雅沁的身旁，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言雅沁的膝盖之上：“二姐姐便是不争不抢什么，妹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想着二姐姐，也总要为自个儿的将来做打算啊！”
自打言雅沁及笄之后，上门提亲的人倒是不少。
可偏偏都是些没有什么家世的，毕竟瞧着言雅沁是个庶女，那些真正的高门显贵是不愿迎娶庶女为正妻的。
所以言雅沁在等，一方面是等着月姨娘被抬为正室，另一方面也是在等着沈从宇。
眼下言涛瞧着是日渐对月姨娘不满了起来，言雅沁的心里怎会半点儿都不慌呢？
于是言落霄虽十分不愿提起沈从宇的，但到底是耐着性子对言雅沁笑道：“从前，宇哥哥便常说，娶妻就当是要娶能名动京中之人呢！二姐姐且想想，若是半点儿风头都不出，这旁人有怎会知道二姐姐如此才华，如此美貌呢？”
果然，提起沈从宇，言雅沁的心里就越发动摇了起来。
她以为言落霄并不知道她和沈从宇的事情，所以此刻也是忍着心里头的嫉妒，做最后的挣扎：“可……可我平日里向来是不喜这般张扬的。若是叫我母亲知道了，她必定很生气呢！”
言落霄站起身来，拍了拍言雅沁的肩膀，只是继续道：“又不是叫姐姐时刻张扬，只这一次，就足以艳压群芳，叫旁人始终记得了！”
说着，也不给言雅沁什么机会，只是扯了扯言雅沁身上的衣裳，而后笑道：“若是姐姐实在是不愿的话，也就罢了！反正这样出风头的机会，我是最喜欢的了。不过是感念姐姐处处照拂，这才想送了这身衣裳给姐姐。可若是送了姐姐不喜欢的东西，便也是我的过错了！”
说罢，她便转身，不再强求一般：“那姐姐日后若是喜欢什么，只管同我说就是了。便是为了感谢姐姐，我也一定会尽全力的。这身衣裳若是姐姐不喜欢的话——”
“我喜欢！”
言落霄话还未说完，便听得身后言雅沁急急地打断了自己的声音：“三妹妹，这身衣裳，我是喜欢的！”
她似是定了决心一般，站起身来，认真地看着言落霄：“三妹妹说得对。若是人生在世，半分出头的念想都没有，那岂不是就要被永远埋没了？”
穿着那浅金色的流沙长舞裙，言雅沁认真地看着言落霄：“还是妹妹想的周到，妹妹既是要将这机会让给我，那我也不与你客气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