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板的提醒无可厚非,也的确是为杨酒酒考虑。
可火都烧到了眉毛眼跟前,杨酒酒这会儿也确实是顾不上这么些玩意儿了。
她带着遮掩不住的烦躁说:“别说只是个辣眼睛的去处,就算眼前是能要人性命的刀山火海,既到此处,我怎么也是要闯一闯的。”
“对了,不知花老板有没有再拓展一下买卖范围的意思?”
花老板本就是个聪明人,一听杨酒酒这话就猜到了她没直说的深意。
他眯着眼笑得狐狸似的,不急不缓地说:“都是生意人,谁不希望自己能多赚点呢?只是杨姑娘有所不知,这贺五不光是县城里的地头蛇,他还有个偏心的姑丈,就是咱们这小城中的县太爷。”
他说着面上流露出些许难言的讥诮,说:“要不是有这位爷给他撑着,他又怎会为恶多年还能横行至今呢?”
又或者说,要不是贺五的背后杵了一个有些棘手不是很好处理的县太爷,花老板又怎会容得下他在眼前蹦跶?
听出他的未言之意,杨酒酒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狠辣,冷嗤道:“姑丈到底是隔了一层的,能不能在这一次继续护着他,那可就不好说了。”
霍川要是还没回来,她的确是没能力说这样的大话。
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就算是朝廷的人看西南王各种不顺眼,甚至还想伺机铲除,但是隶属于西南王的将军,从朝廷的等级上论,霍川的级别的确是比一个小小的县令高出了不少。
有霍川这尊能压人的大神在手,她有什么可怕的?
先把贺五收拾了,而后等霍川回来了,再拎着人去找县太爷要说法。
她就不信了,这种明显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贺五的姑丈还能起心思护他的狗命!
杨酒酒以快到惊人的速度在心里盘算了一圈大致的想法,没理会花老板眼中的探究之色,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花老板今日既然是出手相助了,我也不能让您白忙活一场,人情多少另说,可贺五我是不打算放了。”八壹中文網
“人都不在这儿了,想来他这买卖也没了再接着做下去的必要,花老板要是不嫌弃这地方脏的话,不如今日就趁机把这里收整了,回头或卖或自己留着,那也是不错的,只是……”
“不知道花老板敢不敢接这到了手边的好东西?”
花老板闻言微怔一瞬,立马就哈哈笑了起来。
他眉眼都舒展开了一个愉悦的弧度,笑得眯起了眼。
“敢。”
“杨姑娘只要敢拱手相让,我就敢伸手去接。”
“那就好。”
杨酒酒扯着嘴角勉强露出个笑,往边上一侧做了个请的姿势,说:“请带路吧。”
花老板折扇一收一马当先地走在了前头。
随后跟着的便是杨酒酒。
在入门之前,杨酒酒的心里已经对楼中的景象有了大致的猜测。
但是她明显还是低估了贺五这人的无耻底线。
不堪入目。
污浊满地。
男女掺杂的笑声叫喊之外,回荡着的全都是不可描述的声音和画面。
饶是杨酒酒来自于信息开放的现代,自认对各种事务的接受能力远远超乎了常人,她也还是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幕刺得不断皱眉。
注意到她的不适,花老板不动声色地展开折扇在她的眼前略微挡了挡,低声说:“上去就能稍微好些了,走吧。”
杨酒酒深深吸气逼着自己把直接砸场子的冲动压制下去,咬牙说:“好。”
探清了地形的傅爷走在最前头带路,他的手里还顺手不知从哪儿拎来了一个指路的小二。
在小二哆哆嗦嗦的指路下到了内院三楼,傅爷确定了位置,随手把手里的人往边上一扔,指着眼前的门说:“贺五就在那边的小楼里,走廊尽头的那间房住着的是一直跟着贺五的心腹,这几日也一直都是他在跟着贺五办事儿。”
“但是他说自己那三个小孩儿不在此处,大约是被贺五藏起来了,只是要想直接问贺五的话,他可能不会说。”
“不过要是问跟着他的喽啰的话,或许能直接问出来下落。”
贺五见识过杨酒酒的狠厉,在杨酒酒打上门明知道自己或许讨不了好的情况下,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咬死了不承认。
因为一旦承认了,谁也不知道杨酒酒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儿。
可是如果第一时间找到的是别人,那就不好说了。
这些跟班跟着贺五,为的只是求财,可不是为了把自己的小命丢了。
杨酒酒稍微一想就猜到了傅爷话中的深意,当即就说:“我进去问问,劳烦帮我看一下门。”
他们来这里是从后门潜入的,一路上打晕了好几个看守的人,谁也没惊动。
故而哪怕是到了现在,贺五也还不知道她找上了门。
在还没有找到霍四和两个孩子之前,贸然打草惊蛇并不合适。
花老板和傅爷瞬间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傅爷依旧是面无表情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朝着门前的位置走了一小步。
花老板则是笑吟吟地抬手一扬。
“杨姑娘放心,我等定不负所托。”
“多谢。”
杨酒酒低低地说了一句就快步走近,在紧闭的门板上轻轻地敲了敲。
屋内传出了一个她恍然间觉得熟悉的声音。
“谁啊?”
“不知道爷们儿正忙着呢吗?这时候来敲门是想做什么?”
“爷,奴家是贺爷叫来伺候的,您先把门开开,让奴家进去吧。”
杨酒酒捏着嗓子娇滴滴得仿佛能滴出蜜的嗓音一出,不光是花老板脸上的笑震住了,就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傅爷都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主要是,杨酒酒脸上的杀意浓厚得像是能直接用眼神把人刀死。
可出口的话声却犹如裹了蜜糖似的甜腻到了人的心窝子里。
这样的动静,哪个好色之徒听了能忍得住?
花老板在短暂的沉默后默默对着杨酒酒冰冷到可怖的侧脸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能屈能伸,佩服。”
杨酒酒又娇滴滴地唤了一声爷,而后神色不动地说:“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