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川出人意料的反应让杨酒酒陷入一种哭笑不得的境况。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直视霍川疑惑中且带着略微不满的双眼,只能是努力把自己的目光转到别的地方,故作镇定地说:“其实我也就是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拿了树枝比着捡来的书瞎练的,也没写多好。”
“你要是觉得还行的话,以后有空的时候我也可以教教你。”
霍川听到这里可算是觉得满意了。
眼看他紧锁又郁闷的眉心缓缓舒展出一个愉悦的弧度,甚至连唇角眉梢都弯起了笑意,萦绕在杨酒酒心头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也慢慢地散了。
她掩饰情绪似的咳了一声,指着桌上的招人启事说:“你去门前找个敞亮的地儿,然后把这东西贴上去,然后咱们收拾一下,就直接回去了。”
铺子的事儿搞定了,几个孩子的学业也有了明确的进展。
接下来必须要关注的重点,就是早日将家里后院的酿酒坊打理起来。
在还没找到合适人手的时候,先把地方收拾出来,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等人手到位,就差不多也到了该开动的时候。
杨酒酒在心里盘算着大致的过程,确定霍川贴得横平竖直没毛病后满意地拍了拍巴掌,说:“行了,咱回去吧。”
回到家的时候,特意给霍妮儿准备的书房中正在传出莲姨轻而温和的读书声,隐隐还能听到霍妮儿似乎带着些许别扭的跟读声。
杨酒酒眯着眼听了一会儿,眼里的笑绽得愈发明显。
在霍川不解的目光中,她一挽袖子就去了厨房。
孩子读书辛苦,营养是务必要跟上的。
下厨!
霍妮儿得空的时候,几乎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直接把家里所有能一次包揽的活儿全都揽下,杨酒酒几乎找不到什么下厨的机会。
可现在霍妮儿不得空了。
偌大的灶台就成了杨酒酒一个人可肆意发挥的小天地。
她在前头做饭,霍川就照她说的在后院埋头收拾。
可就在杨酒酒刚把做好的菜端上桌时,吴年急匆匆地入了后院,不一会儿就跟面色沉凝的霍川一起走了出来。
霍川面带愧疚地看着袖子还在胳膊肘的杨酒酒,解释说:“酒酒,我临时有点儿事儿必须要出去,可能这两日都不在家中,后头需要收拾的东西你留着先暂时别动,我回来以后再弄。”
“还有,这个给你。”
霍川掏出一个入手摸起来沉甸甸的令牌塞到杨酒酒还残留着油烟味的手里,低声说:“这是可入县衙的令牌,象征的是西南王隶属之臣,你要是遇上什么自己不好处理的麻烦,就可以拿着这个令牌去县衙找县令帮忙,他见了这个令牌会知道该怎么做的,只是……”
“我们在此地的事儿少有人知,不便张扬,所以万一用得上,你记得稍微避着人,别引起太大的动静,否则的话……”
“你给我这种东西做什么?”
杨酒酒哭笑不得地把令牌塞了回去,不以为意地说:“有什么事儿要办就去办自己的,不用惦记着家里。”
似乎是注意到了霍川眼中的挣扎,杨酒酒忍不住好笑道:“大哥,你之前那么些年不在家,我也把这几个孩子都照看好了,你这次不过是出去几日,这算什么?”
“再说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这能出什么我处理不了的事儿?”
杨酒酒觉得霍川的担心非常多余。
甚至很是没有必要。
能让县令给自己办事儿的令牌,肯定就是代表身份,能让县令为此畏惧不得不给面子的。
可给出去的面子哪儿是那么好收的?
钱财易欠,人情难还。
这种东西,杨酒酒可不想要。
见她死活都不肯收,霍川实在是没了法子,只能是在严肃的斟酌后谨慎地说:“那你在家的时候,记得务必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我三两日回不来的话,你也不必担心,有什么事儿我会设法让人给你带话的,你只要……”
“只要看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必理会,万事等我回来再说。”
霍川原本不是个话多的。
可到了这时候,看着眼前的杨酒酒,想着家里无数琐事未定的情形,嘴皮子就控制不住地动。
杨酒酒起先还能耐心听着。
可是听着霍川越说越是离谱,彻底忍不住了。
她挑起眉梢看着霍川,玩味道:“你是要去一年半载,或者是更长的时间?”
霍川茫然一顿之后苦笑着摇头。
“不是,最多三五日。”
“那不就行了?”
“去吧去吧。”
杨酒酒摆手撵人,说:“不过是几日的功夫,赶紧去了赶紧回来,别磨蹭了,快走快走。”
霍川腹中还有无数数不清的千言万语没能出口,可对上杨酒酒坦然的目光,却又不得不把所有没能出口的话全都咽回去。
他深深吸气逼着自己不再唠叨,走之前转头看了一眼霍妮儿的书房,压低了声音说:“我等不到大宝他们回来了,一会儿你记得帮我遮掩一下?”
杨酒酒不假思索地点头。
“放心,我绝对会跟他们解释清楚,你不是一去不回的。”
霍川紧绷又歉疚的心在听到这句后彻底绷不住了,默了片刻低着头轻笑出声,不再迟疑带着吴年直接大步出了门。
霍川刚走不久,霍四就一左一右各自牵了一个娃走了回来。
他先是按杨酒酒说的,带着两个小娃娃去洗手,等收拾好了视线转了一圈,立马警惕地眯起了眼。
“三嫂,我三哥不在吗?”
话说完杨酒酒还没回答,他的眼里就闪烁起了明显的不安。
“他去什么地方了?什么时候回来?”
大宝和二宝原本是没察觉哪儿不对的。
可一听霍川这话,马上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包子似的白乎乎软嫩嫩的小脸上绷出来的全是紧张,小眼神儿也一个劲儿地朝着家里的其他地方瞟。
杨酒酒原本是不想多解释的,可一瞧这几人的反应,顿时就自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哭笑不得的既视感。
她嗐了一声单手叉腰,挑眉说:“不是,老四你是属小狗的么?”
“鼻子这么灵?不等看着人就知道是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