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装备,武器入库。
说句不自量力的话,我们目前的装备,已经足够武装一支队伍,特别是阿帕奇开回来以后,我明显感觉到湖心岛营地里很多人都隐隐约约有了一些军事作风。
好在长弓阿帕奇,只有贞慧懂怎么驾驶,大家还不至于为了控制权发生争执。
张三丰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自己找了一栋无人的小楼,稀里哗啦地打扫了一番,干得热火朝天,搞得尽人皆知,倒省了自我介绍环节。
贞慧也一头钻进自己的小楼里,关上门,不知道在干嘛。
我们都需要休息。我回到自己的小楼,让家里人看看完整的自己。官俊兵他们这几天出去挖红薯其实卓有成效,至少给我家送来了一大堆。
可我不想吃烤红薯,连佐料都没有了,要不是在山中要塞混了高祖神一顿,恐怕现在嘴里得淡出个鸟来。
这时候张登平来找我,说他煮了火锅,用最后的材料,邀约哥几个大快朵颐,也请了贞慧和张三丰。
“曾经耶稣基督吃了个最后的晚餐,今天我请大家吃个最后的火锅,吃快点,这是最后一罐丁烷液化气了。”张登平说完就狼吞虎咽,完全没有一点主人翁意识。
他说得没错,为了这顿火锅,作为曾经的餐饮店老板,他拿出了所有的储备,明天就得用干树叶烤红薯,过上回归大自然的原生态生活。
贞慧应该没吃过地道的重庆火锅,我为她烫好了一片毛肚,她小心翼翼地尝试了一口,辣得小脸通红,俏皮地伸出舌头呼气。
张三丰端着个麻油碗,心有不甘地四处看,嘴里念着:“没有蒜泥的火锅没有灵魂……”
没人理他,杨龙慈祥地问贞慧:“好吃吗?”
贞慧看着我说:“好吃!”
杨龙撅起个嘴,委屈地吃了个土豆片,连麻油都忘了蘸。
胡建问:“你们飞机都开回来了,一定搞到药了吧,是不是在飞机上?”
我一直在逃避的问题,还是来了。得知我们驾驶武装直升机回来,一举把武装囚犯全部缴械,湖心岛营地一片欢腾。张登平这顿“最后的火锅”,也是代表着庆祝。
但我知道这不是胜利,这只是开始,“最后的火锅”吃完以后,就要准备啃“最初的番薯”了。
大大卷提醒过我的话言犹在耳:搞盐,没有盐,你们坚持不了多久。
这个营地出去不远就有农地,加上背靠大山,物产丰富,如果善加管理、有计划地生产、配给,保证口粮不难。
难的是盐,虽然需求量并不大,但必须源源不绝地供应。
糖尿病人和痢疾病人的家属,已经神色焦急地在我家门口晃了好几次,他们欲言又止,而我则假装无视,有意无意地逃避。
我没有搞到任何急需的物资,这趟出去,除了得知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真相,还遭遇了目前最大的威胁——黑暗力敏锁,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高祖神出现在湖心岛营地,我要怎么抗衡。
我只希望山中要塞收藏的兰陵王遗体、活尸状态的力敏锁,能让高祖神这个变态强喝一壶,暂时不要出来作妖。
我们需要力量,有组织的力量、能对抗力敏锁的力量。
但是在这之前,我们更需要稳定,我没有告诉他们关于基因锁的任何消息,我只说了桌山上的营地,有一批人,面临军阀统治的威胁,丰哥就是来自那里,而山中要塞蛰伏着一个野心家,带着一部分叛变的太阳特种部队正在蠢蠢欲动。
李峰嘴里嚼着菜,一嘴油,筷子在空中指指点点:“我们有阿帕奇,还怕这些?明天让贞慧开出去,一个一个打服!”
我心想打服个求啊打服,桌山上是政治斗争,人心向背是你阿帕奇能扭转的?更别说高祖神,那个变态根本刀枪不入,灭你一个阿帕奇中队也是小意思。
但是我不能跟他们说这么仔细,我怕吓到他们,超人的存在会让普通人感到生无可恋。我只能说阿帕奇没有补给和维护支持,只能用在关键时刻的防御上,不具备作战半径。
这已经足够打击他们了,大家都沉默了。
张三丰对我眨眼,表示我做得对,现在,真不能跟大家说太多。
官俊兵性子要稳一些,自从上次被跑尸追得屁滚尿流,他矢志减肥,以为到了末世,怎么也能减下去个半斤八两的,结果啃了几天番薯,一上称,倒还重了二两。
这使他感到挫败,也明白这世道不是那么简单。
他说:“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把大家组织起来,有一个体制,让我们这个营地成为一个整体。”
他说到了体制。
历史上的体制听起来有很多,实际上总结起来也就三种:独裁制、君主立宪制、共和制。
张三丰以他丰富的生活经历告诉我们那些都是瞎扯淡,目前唯一能得到有效组织的只有土匪制:一个大哥,一群兄弟,水泊梁山制。
问题是谁来当这个大哥,我吗?
不不不,胡建说,我觉得应该是我,我是唯一的医生。
不不不,官俊兵说,我觉得应该是我,我是唯一的胖子,比较有威严。
不不不,李峰说,我觉得应该是我,我是唯一的演员,我比较懂得控场。
不不不,杨龙说,我觉得应该是我,我是唯一的钢材商人,我……我懂商业,比你们都接近政界。
不不不,张登平说,我觉得应该是我,我是唯一的餐饮老板,我可以开连锁,扩大地盘。
连张三丰也凑了个热闹:不不不,我觉得应该是我,我是唯一的道士,你们死的时候,我可以为你们超度,让活着的人获得安慰。
真慧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我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这还只是小范围的,要是扩大到全营地,这个大哥,我看要比武招亲才行,也不用外部威胁了,先自己打个半死。
人性啊人性,真他吗的没卵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抱着贞慧回家,今晚就跟她睡,管他吗明天怎么样,睡死过去不醒了最好。
我看了一眼贞慧,她居然秒懂,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但那只是赌气的想法,我还是蛮理智的,我提议吃完“最后的火锅”,以“临时枪械管理小组”的名义,通知全体,开会。
我们用普选的方式,选出一个5人的居委会,这5个人分别负责安全、经济、医疗、文教、秩序。
换句话说,国土安全部、后勤保障部、卫生部、教育部、政法委。
依然是普选,再选出一个居委会主任,也就是总统,总领全局,但我们不叫总统,那听起来太刺耳,我们就叫主任。
不急的事情,全体投票,急的事,居委会投票,火烧眉毛的事,主任说了算。
简单吧,听起来简单,其实要划定的范围很复杂,什么叫不急,什么叫急,什么叫火烧眉毛?
治大国若烹小鲜,治社区若煮火锅。
至少先煮一锅,组织起来再说。
张三丰颇赞扬,差点说漏了嘴:“我就说,洞察锁肯定还附送了领导力……”
胡建马上好奇:“洞啥?”
张三丰马上纠正:“不是洞啥,是懂啥,我说,懂啥呀都不如有领导力。”
胡建兴致勃勃:“对我以前都不知道我还有领导力这个东西。”
张三丰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说你。”
官俊兵提出问题:“我觉得我没问题,我同意这个方案,但是咱们营地有百来号人,是不是大家都同意呢?“
张登平:“投票呗,少数服从多数。”
李峰:“对,为了体现民主,不愿意服从多数的少数,可以选择离开。”
张登平:“大家一起来的,即使人家是少数,人家也有居留权,你凭什么赶人走,你这是法西斯行径。“
李峰:”我没赶人啊,我说的是自信选择离开……“
张登平:“那不离开呢,你就要拿枪去赶吗?”
李峰想了又想,找不到话来反驳,两个人直接把天聊死了。
我现在知道政治是个多么复杂的工程了。你要去让大家投票来决定是否投票来决定遵循某种制度。
听起来都像绕口令,做起来就像走迷宫。
火锅很快就吃完了,吃完这顿“最后的火锅”,就得玩从来没玩过的政治游戏了。
虽然只是个居委会的规模,可是也让我这种新手感到非常头疼,我为什么要来做这个。
哦,因为我是洞察锁,在黑暗力敏锁的威胁下,我可能是这个营地唯一的生存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