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真的有字呢！”女孩更兴奋了，“流关将军。娘亲，他是位将军呢！卢雨。娘亲，他叫卢雨！第二行，料峭，是刀的名字吧。”
不闻娘亲回应，女孩转过身来，“娘亲，您怎么哭了？到底怎么了？”
有水滴落到卢雨嘴唇上，他抿了抿，有点咸。
是娘亲的眼泪。
于是，卢雨也哭了起来。
“娘亲，他也哭了！”女孩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妇人也趴到了地上，看着面目全非的卢雨，哭得更痛心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来找大泺的公主。”卢雨张了几下嘴巴，也不知道妇人有没有听到。
往后两日，母女二人就一直陪在卢雨身边。弄了一处简易的棚子替卢雨遮风挡阳，给他喂水喂米汤，给他敷药。
第三日傍晚，卢雨有力气说话了。
“山上能种谷物？”虽已相处了几日，但卢雨还是没能喊出娘亲二字。
“能，还有菜蔬。等你能走了，带你去看。”妇人笑着回答。
捣着药的霜儿，撅起嘴巴，白了卢雨一眼。“哼！什么哥哥？霜儿才没有这么吓人的哥哥！”
第四日清晨，卢雨能坐起来了。但是只坐了一会儿，就被霜儿要求着趴下敷药了。
第五日清晨，卢雨能走动了，跟着娘亲和妹妹来到了一处平坦地方。有间木屋，木屋的四周种满了菜蔬瓜果，一股山泉哗哗流淌，将流经处的岩石冲刷得十分圆润。
山岩上竟有这么一大块的平地，还有适合耕种的土壤！卢雨暗暗称奇的同时，小心翼翼地伸展着四肢，活动起僵硬的身体来。霜儿要他脱衣服脱裤子敷药时，卢雨也能逃跑了。
“霜儿，你不要追卢雨！”妇人提醒道。
“哼！卢雨卢雨卢雨！”霜儿嘟着嘴，“娘亲就知道卢雨了，都不喜欢霜儿了！”
卢雨呵呵傻笑。
“你还笑？”霜儿又将矛头指向了卢雨，“你不肯敷药，伤就好不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
“不许胡说！”大泺的公主训斥人时，还挺有威势。
卢雨听了，傻笑着趴在了由细竹条编成的席子上，“我敷。”
三人全都笑了。
“那蚀骨云层到底什么东西？你们上来时没有吗？”卢雨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泺公主摇摇头，“两年前突然就有了，无数鸟兽都被那云层吞噬得连骨头都没剩下。”
“不管了！等我有力气了，就带你们下山。”卢雨龇牙咧嘴地说道。因为伤口太多，并没有全部愈合，药汁渗透进去后，一阵一阵的疼。“下了山，带上东方伯，过流关，回陵州，去乌马镇生活。”
现在的卢雨，只想跟娘亲和妹妹生活在一起，已将荒、落尚在交战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娘亲回了乌马镇，想必老头儿也就不会乱跑了。至于边境战况如何，这些年娘亲与妹妹在山上过得如何，都不重要了。一家人在一起，真好！
“一时半会儿可下不了山！”霜儿泼了一盆冷水。
“嗯！以我目前的实力，还不能保护三人穿过瘴气，就是那蚀骨云层。”卢雨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背，“少说还得修炼上几个月！”
“不能再冒险了，卢雨！”大泺公主摇摇头，“还是等我们挖通通道吧。”
“挖通道？”卢雨不敢相信。
“对呀！上面有一处窟窿，瘦小的猴子可以通过。我们已挖了近一年了，将它挖大一些，就能安全下山啦！”霜儿解释道。
“那还等什么？”卢雨站了起来，拔出了料峭兴冲冲地说道：“通道在哪里？我的刀锋利，正好用来挖掘！”
“卢雨，快坐下！”大泺公主担心地说道，“你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不能乱动！”
卢雨不想让娘亲担心，十分听话地坐到了地上。“是是，不急不急。有了办法就不急！我饿了！”
卢雨想尽快恢复体力，吃饱了就能运起赤辉功。赤辉能攻能守，还能修复伤口。
傍晚时候，三人围着石桌而坐，面前的碗筷盘碟都已空了。这是卢雨吃得最香的一次！虽然只是些蔬菜，但卢雨觉得比徐桥烤肉还要香！
“娘亲！”卢雨终于喊出了口。
“欸！”大泺公主笑着答应。
“娘亲！”卢雨又喊了一声。
“欸！”大泺公主再次笑着答应。
“娘！我叫卢雨，是您的儿子。我今年十六岁了，是流关的守将。”
“好，真好！”大泺公主抓着卢雨粗糙的双手，“娘的名字叫端木离，从前是泺国的公主，也当过泺军的主帅。与你爹对阵后相识相知，相亲相爱，便有了你，第三年有了霜儿。霜儿，以后你就叫卢霜了。”
“娘亲。”霜儿撅着嘴巴，“霜儿不要，霜儿还是叫端木霜。”
“端木霜好！”卢雨笑道，“你知道在乌马镇，人们都叫我什么吗？”
“叫你什么呀？”霜儿来了兴趣。
“都叫我鲈鱼，水里游的鲈鱼，前面还要加个‘小’字。”
“小鲈鱼？呵呵呵呵。”霜儿捂着嘴巴笑个不停。
“这山上，怎么会有碗筷盘碟？又怎么会有土壤和种子？”卢雨按不下心中好奇。
“娘毕竟曾是泺国的公主，蚀骨云层出现之前，常有赤诚山附近的百姓偷偷送些东西上来。这里的土，全是百姓们一担一担跳上来的。”端木离笑道。
“娘亲一定是位好公主！”卢雨竖起了大拇指。
三人说笑了一阵，卢雨看着端木霜，又面露不忍，已是十四岁的姑娘了，却这般瘦小。不用说，一定是因为被囚禁在山上，吃不好也穿不暖，挨饿受冻的，怎么能长好身体？
“卢斌这老头儿，不配为人父为人夫！”卢雨有些恨卢斌了，“明明武艺超绝，却不来救娘亲和霜儿下山！我都能深入泺国再上了山来，他如何不能？”
端木霜低头闭口不言，从没见过的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
端木离伸手替卢雨理了理左鬓的头发，微笑着说道：“他有他的事情要做。”
“能有什么事情？别说你们了，连我也不常能见到他。”卢雨越想越气，“他总是一个人出去，一走就是几天，有时候甚至是几个月。”
“具体的，娘也不知道，但他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端木离似乎十分信任卢斌。
“不管他了！”卢雨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去挖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