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雨用一块深蓝色的棉布裹在了头上，装作泺国普通百姓的模样，跟在同样换了寻常百姓打扮的东方剑后面一直向西走走停停了数日，才看到一处高耸黝黑的轮廓。
此处离边境已有些远了，战争的气息淡了许多。比起先前的金沙镇，这里的人一定感觉十分幸福吧。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不论是擦肩而过的行人，还是开铺做买卖的店家，都会热情、主动地与卢雨二人打招呼问好。同样是一碗面条，这里的会多出不少切得细碎的葱花。
东方剑放下筷子，遥指着前方说道：“方才看到的那黑黑高高的影子，就是赤诚山了，按照我们目前的速度，还得走上六个日夜。”
六天六夜，卢雨觉得太久了，他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大泺的公主，自己的娘亲。
“东方伯，咱们骑马去吧！”卢雨建议道。
东方剑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才想起来上午时候已嚼烂了最后一根甜草茎了。
“还有吗？甜草。”东方剑伸出手问卢雨。
“等出了这处镇子，我替您在路边或是野地里去找找，应当能找到。”卢雨也放下了筷子，继续说道：“东方伯，镇子里有卖马匹的吗？”
“这一路，我已花了不少银子了！你小子还要叫我给你买马？”东方剑伸出拇指与食指放在鼻尖下方，然后往两侧推了一下八字短须，“你知道一匹马得多少银子吗？”
“知道啊！”卢雨直接答道，“在陵州，一匹能入军营的良马值二十两，将官所乘约值四十两。再往上，还有六十两、八十两、一百两的等等。”
“你既然知道，还叫我买马？”东方剑觉得很奇怪，“你是觉得我的银钱花不完还是怎么的？”
“哦！”卢雨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来，不是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有着几万两的存银。
“那……东方伯，咱们加快些速度吧。”卢雨不再提买马的事情。
“不行不行。”东方剑连连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荒匪，而本将现在也算是个逃兵，一旦施展出武艺，难保不会叫人发现！到那时候，还没等到咱俩走到赤诚山呢，估计就被五花大绑扔到君上的面前了。”
卢雨闻言，无奈地耸了耸肩。
“欸，说不定君上，也就是你的外公见了你，跟我一样欢喜呢！”东方剑脑子转得挺快，“好酒好肉招待着你，再派了健卒去赤诚山接了公主回来，你们一家就团圆了！你毕竟是君上的亲外孙嘛，要不要试一下？”
卢雨摇摇头，说道：“他老人家要是能念这份情，又怎么会将娘亲与妹妹送上危险非常的赤诚山呢？要是他见了我，怕是会气得颤抖不已，叫人砍杀了我吧！”
“君上只是不喜欢卢斌，未见得不喜欢你啊！”东方剑继续劝说着，“卢雨你想啊，在君上看来，公主是被卢斌蛊惑诱骗了，所以恨他。但你是公主所生，与君上血脉相连啊！本将再从中劝说一番，我看能成！也省得去攀爬那劳什子赤诚山了！”
“东方伯，您这都是往好处想呢！”卢雨苦笑道，“万一你们泺国的君上见了我，根本想不起来什么血脉不血脉的，只认为我是老头儿叫过来气他的呢？那时候，您还帮不帮腔？又要怎么帮？皇城内高手如云，小子可没有把握脱身！”
“嗯……是，有几个家伙，挺厉害的！”东方剑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而且老头儿要是知道我是跟您进了泺国，最后死在了泺国，想必他也不会放过你，也不会轻易就这么跟泺国算了。”
“哼！你小子少拿卢斌吓唬我！”东方剑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随即又皱着眉头说道：“不过，他要是有心，振臂一挥，不说多，十万兵马估计还是能招来的……到那时候，君上可就有得烦神了！”
东方剑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扭在了一处。
“老头儿早就被免了职驱逐出京，哪里还有兵马啊？”卢雨没放在心上，“别说十万将兵了，就连乌马镇里的百姓都没人听他的。从前倒是有一个……”
“小子！你不懂！”东方剑站起了身，“行了，走吧，继续往西去吧。”
卢雨举着料峭，用刀柄在耳朵上方蹭了几下。厚实的蓝布裹了好几日了，天气又热，虽然走得慢，但也出了不少汗，卢雨时不时地就觉得有些痒。
跟上了东方剑，卢雨指着远处高大的黑色轮廓问道：“东方伯，山顶处应才是云雾。可那半山腰处，怎也有云雾缭绕？”
东方剑头也不抬，信步往前走着。“可不是云雾，那是能毒死人的瘴气！境内山峦不少，但只有赤诚山上有那毒气。都说是由精怪喷吐出来的，被毒死的人吃起来才香。”
卢雨耸了耸肩，他根本不信那劳什子赤诚山上有什么邪祟精怪。正如关文楼所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最多也就是像丁郸府内出现的那位灰袍神秘人那般，会些邪门的功法罢了。
我看那赤诚山半山腰的诡异云雾，大抵上也是一种什么歹毒的功法。
“东方伯，您听说过一种，依靠人血修炼的武功吗？”卢雨想问问东方剑，“双手胸前虚抱，鲜血涌现，汇聚成团，再分而激射。或几十如羽箭粗细，或万千纤细如钢针，劲力霸道，连赤辉都能射穿！”
卢雨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动作，希望能从东方剑这里打听一些消息出来。三年前的那位神秘人，不简单，就连关文楼都不曾将之追上。
东方剑看着卢雨，又摸了摸下巴，断断续续地说道：“类似……这般动作，本将好似……有些印象……”八壹中文網
卢雨上前几步站在了东方剑的跟前，又学着当时丁郸和灰袍人的样子，重新比划了起来。
“哦！”东方剑双手一拍，“想起来了！翼山！是翼山的功法，好像叫什么混元……什么气……什么大法，名字过于繁杂，不太好记。”
“真的是要人血才能修炼？”卢雨追问道。
“不是不是！”东方剑摇头，“没听说过翼山有什么邪魔外道，他们那什么混元……大法的，迸发出来的是气浪，绝对不是鲜血！”
“哦……”卢雨点了点头，想着日后回去了再与关老爷子说说吧，眼下还是去赤诚山要紧。
之前，恨不能背生双翼直飞上赤诚山顶！可是现在，离得越近，卢雨又越有些胆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