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又没看到卢斌,直到中午都不见回来。卢雨早已司空见惯,自己炒了一盘白菜,一盘青椒猪肉丝。再将初夏的嫩黄瓜切了片,在热锅中翻炒了一会儿,接着倒了一大碗水入锅。等到水沸,敲了一个鸡蛋下去,用筷子搅了几个来回,最后捻了些盐巴放进锅中。
摆好了碗筷,盛上两碗饭,卢雨就坐在桌边等。半刻的工夫,仍不见卢斌回来,卢雨便开始吃了。就着两盘小菜一碗汤,卢雨吃了足足三碗米饭。
碗筷收拾妥当,卢雨先用湿布擦了一遍桌子,接着又换了干布抹了一遍。
还不回来么……
卢雨又将茶壶中的凉茶倒掉,重新泡了一壶。
那,我就去吧。
卢雨备了些吃的,带上了门,朝阿玉家走去。日头当空,蝉鸣阵阵,今日的天气与昨日一样好!
铁匠家的大门敞开着,里面飘出一丝丝饭菜的香味,看来父女二人正在吃午饭呢。
“阿玉!”卢雨在铁匠家门外喊了一声。
“鲈鱼哥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阿玉总是这样。
“鲈鱼哥哥,你吃饭了吗?一起吃吧!”阿玉拉着卢雨的手臂向屋内走去。
宋铁匠右手端着饭碗,左手握着筷子,也出来相迎。
“卢雨,还没吃吧?来来,丫头弄的菜十分可口,一同吃些!”
尽管卢雨连声说吃过了吃过了,阿玉还是给他盛了满满的一碗米饭,白白的,香香的,热气腾腾。
“我吃得饱饱,再无地方可装了。”卢雨拍了拍肚皮,“叔,昨日老头儿脾气差了些,我替他给您赔个不是。”
宋铁匠连忙放下碗筷,摆着手说道:“哎哟,这是哪儿的话啊?卢爷已答应相帮,是我得寸进尺了。”
卢雨干笑了两声,心道你知道就好。那是你自己的婆娘,要她回来可不得你自己去吗?甭管他是不是什么将军,你堂堂正正娶回来的夫人,不骗不拐的,老丈人有什么权利说带走就带走?今日你越怂,他日人家就越过分。
“事情虽是因母……额……虽是因阿玉的后娘而起,但庄将军确实是老头儿叫过来的,也是老头儿让庄将军拿人的。不管怎么说,老头儿都有责任。”
险些说出了“母夜叉”三个字,卢雨鼓了鼓两个腮帮子,又用手捏了捏。这一动作,引得阿玉捂着嘴巴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不知礼数!”宋铁匠瞪着阿玉训斥了一句,接着又对卢雨说:“可别这么说!卢爷哪有什么责任?都是我平日疏于管教了,柳……拙荆才泼辣了些。”
宋铁匠能说出“拙荆”这个词,卢雨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谁让镇子里有位诲人不倦的老学究李伯兴呢?不论是谁,只要与李伯兴聊上一会儿,总能学到不少东西!
疏于管教?你敢管吗……
“叔,那把刀呢?”卢雨说回了正事,“之前老头儿打伤了庄将军的部下,有些放心不下,叫我去陵州送些药丸。我就想着顺道把刀给赠了,说不定庄将军就放人了。”
宋铁匠一听,顿时双眼放光,赶忙说道:“在呢在呢!我这就拿来!”
趁着宋铁匠去后院的工夫,阿玉问道:“鲈鱼哥哥,你真的要去陵州吗?”
“我骗你做什么?”卢雨答道。
“卢伯伯知道吗?你不会是瞒着卢伯伯偷偷去吧?”阿玉有些担心。
“我怎么敢哦?就是老头儿的意思。”卢雨闻着面前的白米饭散发出的香味,肚子竟然咕咕叫了两下。
“那我也去!”阿玉高兴极了。
“不行!你老实在家待着,不许乱跑!”卢雨直接拒绝了。
“我不管,我就要……”阿玉正要坚持,却被跑回来的宋铁匠打断了。
“就是这把刀!”宋铁匠双手抱着长木盒子说道。
卢雨伸出双手接了过来,背到了肩上。
“不打开看看吗?”宋铁匠问道,“卢爷看了都直夸品相上乘啊!”
“不看了。”卢雨站起身,准备走了,“早些过去,也好早些回来。”
宋铁匠“哦”了一声,十分失望。
本想着只要卢雨看中了,就送给卢雨。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只要收下了刀,还怕卢雨不尽心办事吗?不过转念一想,就凭卢爷跟柳儿他爹的关系,卢雨去要人,应当也是八九不离十了。于是放心了不少,跟在卢雨后面出了家门。
“卢雨啊,此去陵州二十余里,要辛苦你了!”宋铁匠道了一声辛苦。
“谈不上。”卢雨挥手作别,“拐子徐有头毛驴,我去借来,差不多夜里就能回来了。”
“鲈鱼哥哥,我……”阿玉还是想去。
“对了阿玉。”卢雨打断了她,“我家门没锁,傍晚时候你去弄两个小菜,碗橱里有酒,温上一杯,不要多。老头儿做的菜太咸,我怕他齁着自己。”
“我知道了。”阿玉低声答应了,“鲈鱼哥哥,你路上慢些。”
作别阿玉父女,卢雨一路跑到了拐子徐家。
“徐叔,在家吗?”卢雨敲着门喊道。
“在!”门那边传来了拐子徐的声音,“小爷您稍待,我走不快。”
卢雨正要开口让里面的人慢一些,不要着急,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小爷!快进来坐!”拐子徐满脸的笑容,邀请卢雨进屋。
卢雨抓了抓脑袋,这叫走不快?
拐子徐见卢雨左肩一个布囊,右肩一个长木盒子,好奇地问道:“小爷,您这是要出远门吗?”
“徐叔,您是我长辈,一口一个小爷的,折煞我了!”
“欸,怎么会?”拐子徐摆摆手,“卢爷是我救命的恩公,小爷是卢爷之子,我见了小爷便如同见了卢爷。见了恩人,言语恭敬是最起码的道理!”
卢雨拗不过,便不再坚持,向拐子徐说明了来意。
“小爷,我正好也要去陵州送腌肉,不如同行吧,正好给您牵驴!”拐子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只木桶,“嘿嘿,祖传秘方,陵州的芬亭酒肆已离不了了,腌制完一桶便要送过去一桶。”
“徐叔,您腿脚不便,就不用烦这一趟了,我顺道给您带过去就成。”卢雨说道。
人家一口一个“小爷”,一口一个“您”的,怎么还能让人家给自己牵驴呢?
“小爷,说实话,您一个人去陵州,我是真的不放心!”拐子徐认真地说道,“去陵州的路我熟,城里也认识不少人。有我陪着,小爷省心,卢爷也更放心不是?”
“那,行吧!”卢雨无奈,只能答应了。但心里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人家给自己牵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