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
当雷加来到这冰墙之下的时候，遇到的便是守夜人军团的欢迎。
为首的几道身披厚重羊毛大衣的身影，此刻正双膝跪在雪地上。
身后数百道黑色身影，也齐刷刷地跪在地面上，齐呼着。
“都起来吧！”
骑于马上的雷加，随意摆了摆手，让众人起来。
至于为什么他不选择继续骑龙北上。
一方面是因为这三条巨龙会对后勤补给造成一定程度的负担，一龙的胃口顶得上上千人的口粮。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能切断南方与北方的联系，主要是信鸦联系。
为了能将国内贵族势力削弱，雷加可谓是煞费苦心。
先是龙穴守卫看守墓窖，而后是圣火之手，紧跟北伐大军身后，堵住想要南下的任何人。
至于信鸦问题，则是交给了处在颈泽的巨龙。
雷加虽说在思索着，但是其目光一直盯着最前方的人影。
一个长脸，黑褐发色，灰色眼瞳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套厚重的黑羊毛衫，又外罩上黑色环甲，再套上厚重的灰羊毛斗篷。
此人正是艾德。
相比于去年，他的变化更大了。
颧骨更加突出，稀疏的头发和眉毛成了铁灰色，消瘦的下颌就像狼，苍白脸颊、尖鼻梁和眼角则爬满深深的皱纹。
他眼睛的变化最大，变得锐利，泛着冷灰色，仿佛严寒侵入头骨，温暖也驱散不去。
“艾德——”
雷加在片刻之后，终于开口了，“好久不见啊。”
“臣，第九百九十七任守夜人军团总司令，黑城堡司令艾德，参见陛下！！”
艾德直接一甩斗篷，直接再次单膝跪下，跪在雷加面前，“陛下，你的到来让黑城堡蓬荜生辉。”
艾德的这一行为，让雷加倒是有点另眼相看了。
这艾德，若是当初不与自己为敌，该有多好啊，对于自身职责的恪守，对于王座的忠诚，完全可以媲美御林铁卫。
唉，真是可惜了。
雷加摇了摇头，将目光看向了身后那黑泱泱的一群人。
这群人就好似雪地上的乌鸦一般。
他们得益于北境史塔克家族的支援，武器装备方面，还算可以，若是不跟雷加手下的常备军团比较的话。
他们有些身穿锁甲，铁半盔与黑斗篷，脚踩高筒破旧马靴，长矛在手，腰挂长剑匕首，他们应该是游骑兵。
但是有些，则是穿着无袖黑皮革背心，粗布黑长裤黑外衣，手中没有武器，也就腰带上插着把短刀，他们应该是事务官，或者工匠。
不过，每个人肩上都披着厚重的黑羊毛披风，以抵挡长城地区的寒冷气息。
但是，这人数上，就实在太少了。
整个黑城堡，包括前几个月迁过来的东海望，两个地方加起来，粗数之下，也不过六百人上下。
不过，雷加也得到情报，说是黑城堡派了莫尔蒙，以及一百五十名游骑兵以及五十名事务官，去往长城以北探查情报。
但是哪怕加上那只部队，也只有八百人。
守夜人部队如今已没有过去的盛况，真是衰落到了极点啊。
雷加读过史书，知道黑城堡曾经拥有多达五千名全副武装、鞍马齐备、仆从如云的战士。
但是如今…雷加一看到这人数，就已经不指望守夜人能在接下来的战役当中起多达作用了。
并且，这些守夜人的精神面貌也不行。
除了高层和少数守夜人之外，其他人都浑身酸臭，须发油腻，虱蚤丛生，其面容被纠结的胡子遮掩，五官都躲在他们那跟制服一般黑的胡子中。
露出的双眼，也更多的是长期痛苦下的麻木感。
这样的精神面貌，让雷加看了再次暗自摇头不已。
之后雷加抬高视野，望向了人群身后的黑城堡。
仿佛就在头顶的冰墙，直向天际，在苍白的光芒照映下闪闪发亮。
这里，杳无人迹、沉默阴郁，四下肃然，惟有冰墙筑成的长城在默默倾诉过往。
当然，还有长城下的小玩具积木——黑城堡。
没错，雷加认为自己到达的守夜人第一个营地——黑城堡，就是一个散布雪地的，积木搭成的玩具。
它没有城墙，连木栅栏和土堤都无。
无法抵御来自东西南三方面的攻击，估计守夜人部队关心的只有北方。
所谓的“城堡”不过是些木造城楼和石砌高塔，且其中三分之二，都已塌陷损毁。
远不如临冬城，甚至称不上是座像样的城堡。
“对了，我的曾叔公呢？”
雷加的目光在人群中一阵搜索，但是却没有找到自己的亲人——伊蒙学士。
“陛下，伊蒙学士在学士塔里，他行动不便，他…”
“好了——”
雷加听了之后，便直接一个摆手，这种话他一听就知道是借口。
随后便直接走向黑城堡。
与此同时黑城堡内也出现了一道身影。
二道身影在庭院中相遇了。
雷加抬眼望去，一位老者，将自己瘦弱的身躯皱缩在羊皮斗篷中。
近乎全瞎的眼睛让他的行动很是缓慢，
此刻正用着蹒跚的脚步，慢慢踱步在长满杂草的庭院。
灰色的野草在他脚下咯啦碎裂。
“曾叔公！！”
雷加远远看见之后，便快走几步，来到老者面前，将其搀扶着。
“陛下——”
伊蒙学士温和的声音传来，伴着声音还有微微弯曲的身躯。“陛下，还请不要再叫我曾叔公了。”
雷加急忙将老者扶起，“曾叔公，这样就生分了。”
“陛下——”
伊蒙学士换了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
“陛下，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甚至还将东海望的守夜人，也全部合并到黑城堡内。”
伊蒙学士的语调仍然温和。“为什么要如此劳师动众，三十万的大军啊，真是好大手笔，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北方的不死生物。”
“老师傅，没有猜出些什么吗？”
雷加侧过身，对着学士说话，说话的声音很低，就如同梦中呢喃般。
伊蒙学士摇了摇头，身躯微微晃动，“老了，老了，不过，陛下啊，你的野心太大了。”
这话一出口，雷加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知道了自己这个亲人不认同自己，又是一个跟自己对着干的亲人。
“那，祝曾叔公晚年愉快！！”
雷加冷冷地甩下这句话后，便径直离开了。
只留下那老者微微摇头，而后踱步回学士塔。
伊蒙学士并不看好雷加的行为，他能猜出雷加想要建立一个大一统的中央帝国，但是他不认为这能做到。
学士一直认为，千百年来，都是国王和贵族分享权力，为什么要去打破这种规矩了。
北伐大军并不会在黑城堡驻扎，只会短暂停留一两天，因为黑城堡没有足够的建筑来安置庞大的人员。
北伐大军，近三十万大军的驻扎点，最终还是要落在前沿基地上，也就是东海望。
晚些时候，屏退了贴身侍卫的雷加，独自一人和艾德前往国王塔会面。
国王塔，又一座古老圆塔。
塔堡矗立在冰墙之下，一层的塔门依然坚固。
但是历经年月和朔风吹拂，门上的橡木板已然弯曲。
推门进塔，生锈的铁铰链吱吱作响。
塔内空空如也，墙壁爬满厚厚一层绿苔藓，抬眼望去，几乎直达塔顶。
构筑于墙壁内侧的楼梯左边盘旋向上，右边则是向下。
两处入口皆被泛着红色铁锈的铁栅栏隔开。
好在还可以开启。
雷加带着艾德径直沿着阶梯向塔楼攀登。
一层阴暗，但他们爬得越高，光线就越好，外墙上一个个镂空箭孔，透射出了光线。
到了顶层，是个圆形大房间，有道拱门，通往石头小阳台。
此刻，雷加和艾德就站在阳台之上，眺望远方。
此刻，太阳还未下山。
远处可见冷杉肆意生长，并且攀附在山丘之上，到了半山腰处便戛然而止。
“艾德——”
雷加站于阳台城垛边上，背对着艾德，“明日，大军便会开拔前往东海望，这段时间辛苦你帮我守住这长城了。”
“代罪而已，谈不上辛苦。”
艾德淡淡的回道，语气毫无波澜。
雷加扭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之后，突然说道，“艾德，想要杀我吗？”
他还记得当初三叉戟河一战，这艾德可以拿着大剑，就想要砍自己。
艾德闻言一愣，抬眼望向雷加，与他的目光对视。八壹中文網
“不敢——”
“不敢？？”
雷加听到这话也是一愣，而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啊，好啊，艾德，知道我为什么当初把你放出来吗？”
“就是因为你这毫不做作的性格，现在整个王国内，像你这样的人还是太少，太少了！”
“艾德——”
雷加继续说道，“你是否愿意以个人效忠于我？”
“不愿——”
艾德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这样的结果，其实不出雷加的意料之外，“行——那我明白了，艾德你先退下吧。”
“是，陛下。”
艾德身形一顿，而后直接微微鞠躬，下了塔楼。
雷加没有下楼，而是一直呆在阳台之上，这黑城堡内，值得雷加注意的人才，也就是学士和艾德。
但是如今，这两个人才，一个也不能被自己所用。
朔风吹起，扯动着披风，猎猎作响，时间就这样悄然过去。
等到雷加准备下楼时，下意识再次抬头看向天空。
此刻，群星璀璨，宛如黑色帷幕上的闪光沙粒，夜空当真舒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