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璇跑得断气,碰巧撞见黎塞留路过剑炉门口,连忙挥手叫停,在黎姐一脸不解地站住瞧她时,上去一把扯住黎塞留,张口想说话,却肺如火烧,必须按着肚子弯腰喘气,气喘吁吁地扶着墙,欲说还休地缓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嚷:“正,正找你呢!快,快去看看,快去看看维内托!”
黎姐被满脸通红的肖璇推着走,踉跄着回头疑惑道:“维内托不舒服,一个人休息呢,打搅她干嘛?”
肖璇抱住基地里最强大的女人,对死亡的恐惧才冲淡了几分,这才重整思绪,急急忙忙小声嚷:“你就不起疑心吗!维内托是钦定的护航官,她如果落单的时候被人掉包了,整个天庭计划都要搁浅——不,不是搁浅,会给他人做嫁衣!”
“掉包?”黎姐匆匆按开电梯,扭头问:“什么掉包?”
肖璇喘匀气,把在农业畜牧克隆司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告诉黎姐。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宋宪暴毙的原因。畜牧克隆司可疑的绞肉机。培育中心竭力掩盖的人体克隆实验。她在废品处理仓看见的银白毛。统统说了。
临出电梯的时候,黎姐已经绷脸蹙眉,一脸如临大敌,咬着唇静静听肖璇痛陈利害:“我看了那台‘物质循环回收机’的维护手册,平均每过十天都会突然回收至少一吨的试验品——十天刚好是激素催生下的克隆胚胎育到二十公斤的时间,已经完全可以界定出良品和次品。这样计算,这两年来,克隆培育中心已经私下重复了三千六百多组试验!而且这笔黑帐在内务部绝对查不到。他们为什么要重复这样规模浩大的克隆试验?他们遮遮掩掩的秘密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因为克隆领域只有一个伦理禁忌,那就是人体克隆!姓孙的是这个领域最激进的专家,他坐拥全国最好的设备条件,拿着最优渥的经费和环境,很有可能带领他的团队突破界限,让人体克隆技术成熟起来。制造出可以存活5到8年以上的仿真克隆人!”
“不敢想象。”黎塞留难以置信。
“这就是为什么农业畜牧克隆司看上去跟快倒闭了一样,它就是要讳莫如深,与世隔绝,才让别人轻视它。忽略它,不知道它在背地里搞败坏人伦的项目研究!所以他们连机器坏了都不敢叫维修组,只敢关起门来自己修理!”肖璇气愤难平,目光灼灼地抬头看黎塞留:“宋宪为什么死在路上?就是因为他的核查名单上,农业畜牧克隆司已经避无可避了。为了防止宋宪彻查培育中心,为了防止背地里的黑色研究曝光,解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暗杀宋宪。宋宪暴毙以后,核查剑炉的事情就不了了之,基地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农业畜牧克隆司重新获得了喘息的时间——在这个时候维内托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怎么能让她一个人休息呢?”
“你的意思是……”黎塞留瞪大眼睛,咬牙越走越急。
“人体克隆的战略意义可不是临床移植!”肖璇咬牙切齿,身子冷。说得两个人都心惊肉跳:“粗糙的克隆体可以提供器官、替人续命,而巧夺天工的克隆体可以取代自然人。你想想,基地里的监视系统随着沉默者的死亡而陷入短期瘫痪,这个时候,假如真的魏部长死在基地里,一个与她神似酷肖的克隆体走出基地,那国家的未来就执掌在了克隆人的手上。这,才是人体克隆的长远价值,第一个打破这项禁忌技术的人,将享有旷古绝今的巨大暴利!和这利润比起来。饲养秦王的吕不韦都望尘莫及!”
“难道培育中心在尝试克隆维内托?”黎塞留心中无名火起,杀气腾腾地嘀咕,“他们在觊觎天庭计划?”
“黎塞留,我们先去检查维内托的状况。然后马上调集力量,必须把那个鬼培育中心给捣掉!”肖璇惴惴不安地说。
她俩急忙穿过幽静的走廊。因为是工作时间,所以休息区空无一人。黎塞留按着腰刀,低头敲维内托的舱门,焦急地问:“维内托?你在吗?”
肖璇跺脚:“这时候还讲什么礼貌!破门而入!”
黎塞留听话地抬手验证橙色权限,强行刷开了舱门。匆匆走进去,直奔卧室:“维内托?”
维内托精致的卧室有些凌乱。双人席梦思上的猩红被褥胡乱揉成一堆,露出鹅黄的床单来;印花地毯上胡乱洒落着防护衣和胶皮手套,仿佛维内托睡眼惺忪地下床离开时,梦游似的边走边脱,所以扔了一地。梳妆台上的隔离霜、爽肤水横七竖八地倒了一桌,像被醉汉胡乱拂过。
但是人却不见了。
黎塞留急忙走去床边,踩得地上的防护面具“咯吱”碎成一摊。她俯身摸了下床单,蹙眉说:“还温热,她刚起床没多久。”
“她醒了?”肖璇站在装修考究的走廊里,飞快检查电子锁,大声说:“五分钟之前有开舱记录。她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自己跑出去了?”
黎塞留想起维内托蹙眉嘟囔着说“好疲倦让我睡一会”时的模样,根本不像有心情散步的样子,心里疑窦越来越浓,提心吊胆地断然说:“出去找。尉栩打她的那枚子弹是做过手脚的,就算尉栩被判了刑,维内托可能还是中招了。我们分头去找。”
肖璇用力点头,刚说了句:“我左拐,你往右。”手机突然响起来,一条信息公示出来:
“研部各人员注意,研二课长官庄言提前结束休假,恢复工作。请提前做好准备,完成工作交接。”
“怎么了?”黎塞留看见肖璇突然定住,心急火燎地催促。
“他回来了。”肖璇抬起头来,大眼睛闪闪亮,充满了憧憬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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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内托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在睡梦里,仿佛失足跌下了悬崖,身子一直在浑浑噩噩往下掉,这永无止境的失重让她恍惚。然后这梦境急转直下,她梦见要去洗手间,于是摇摇晃晃地起身下床,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踉跄扫倒了桌上的瓶瓶罐罐也浑然不知;只听见脑子里有个想法在坚定地低语:
“摘掉手套,不需要了。摘掉面具,不需要了。防护服也摘掉吧,都不需要了……走出去,走出去。”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个念头从她的潜意识里绵绵不绝地往外冒,叫她忘了怀疑,本能地听从。于是维内托像个梦游患者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出休息舱,踉跄走远。
她沉浸在坚实的梦境里,像个迷失的灵魂,飘向毁灭的彼方。(未完待续。)
ps:今天a弗莱德林骑士兄弟过生日!可喜可贺!今天写的好慢,但是一定会加更的,后面还有两章,敬请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