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姜瑾瑜被带到国公身边,“师父,徒儿认错,但不明白。”
国公目光落在水面上,忽地手里的鱼竿一挑,甩到身后,小林子眼疾手快,将咬勾的鱼摘下,放进木桶里,重新将鱼饵挂上,扔回池水中。
姜瑾瑜见没有人搭理他,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徒儿心悦于娇娇,您曾经也极力赞成的,为何后来又改主意,同意娇娇和兰溪九在一起了?徒儿不明白,请师父解惑。”
国公沉吟片刻,“本公何时同意他们在一起了?”
姜瑾瑜茫然抬头,“您不同意徒儿和娇娇的婚事,不就是……”
“本公好像也没说你们不可以。”
姜瑾瑜更懵了,“师父这是何意?”谁都没有准确答案,那娇娇要嫁给谁?
国公活动活动身子,重新靠在椅背上,风掠过,鸦青墨发飘动,划出一道优美弧线。他懒懒说道:“本公说过,娇娇及笄之前不能嫁人,至于本公看中谁,也是取决于娇娇的心思。她喜欢兰溪九,本公就帮着考验考验他,他若通过,本公就赞成。”
“那我……”
“你可真是让为师失望透顶。”国公话音阴冷,脸色也难看几分,“以前的你,不屑于动歪心思,现在的你,敢把诬陷的手段用到娇娇身上了,若是得逞了,下一个是不是就是为师了?”
姜瑾瑜一怔,旋即单膝跪地,“徒儿不敢。徒儿始终记得您的恩德,若不是师父,徒儿早就死一万次了。”
“不敢,好一个不敢,为师却觉得,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国公半眯起眼睛,“你用什么手段,为师不管,但要分谁。感情上,你如此做,让人如何看你?娇娇不是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去跟她道歉吧。”
“师父,请师父再给徒儿一次机会。”
国公不置可否,给了又如何,他是太子,这辈子都离不开大辰,已经晚了。
尚娇隐隐听到他们说的话,也算明白国公为何偏重兰溪九了,心里莫名轻松,连回去时的脚步也轻快许多。
回到瓜棚,秋慧端来一盘茯苓糕,“少主,这是叶公公亲手做的。”八壹中文網
小叶子可真是细心体贴的暖男,若不是太监,肯定是非常合格的好丈夫。
姜瑾瑜找过来时,远远看见她就有说不完的道歉话。她是他心中的光,在他身处灰暗时,是她给了她前进的动力,给了他抵抗所有困难的勇气。他把她藏在心底,许是与生俱来的自卑让他迟迟不敢说出口,直到发觉兰溪九也对她存了别样的心思,他才决定敞开心扉。可终究,还是错过。
她本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生活,就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的,没有红墙琉璃瓦的束缚,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阴暗,无忧无虑,只因吃到一块儿点心而开心,自然天真。
他不该自私,自私到把他的光关进自己的世界,把她的翅膀斩断,将她关在金丝笼中,把她天真的一面掩藏。
尚娇也偷眼看向他,知道他是来道歉的,可站在远处不动是怎么回事,担心她和他置气?是的,她很想质问他到底记不记得自己的初衷,虽然强行把国祚推给他,很不公平。
刚要遣人过去问,姜瑾瑜已经负手走来过,阳光温暖,莞尔笑道:“娇娇,有好吃的怎么不叫我?”
尚娇眨眨眼,转变战术了?
姜瑾瑜坐在她对面,挥手让扬琴和秋慧退下,二人看向尚娇,尚娇点点头,量他也不敢光天化日在国公府强迫她。
“瑾瑜哥哥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尚娇把茯苓糕推向他,“尝尝,叶公公的手艺可好了,当然,比父亲还差一点儿。”
姜瑾瑜不客气拿起一块儿品尝,点点头,“确实好吃。”
尚娇僵硬地笑了笑,又给他介绍其他糕点,纯属没话找话。
“娇娇。”忽地,他截断她的话,也让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尚娇呼吸一滞,终于要步入正题了吗?
“瑾瑜哥哥,怎么了?”
姜瑾瑜喉头一紧,目光深邃幽然看着她,勉强露出一个笑,“还记得我第一次遇到你,你就像刚才那样热情善良。”
尚娇讪笑。
“那时我并不完全相信你。”
“我知道。”
“后来我发现你是真心对我好,你给了我从没体会到的温暖,是除了师父外,对我最好的人。我喜欢你,因为你善良,因为你和其他女子不一样,因为你从来不会因为身份看低一个人。”
“瑾瑜哥哥,”尚娇咬了咬唇,直视他,“对不起,你我相遇,都是被安排好的。”
“我知道。”姜瑾瑜粲然道,“我已经都清楚了,但我还是希望时光倒流,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堂堂正正喜欢你一次,没有谎言,没有欺骗,没有隐瞒。”
缓了缓,他郑重道:“尚娇,对不起,我该利用密信,但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回头,我永远站在你身后。”
尚娇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眼圈通红,不就是过来道个歉嘛,说的如此煽情,好像她不嫁给他,自己就是渣女一样。
“瑾瑜哥哥,你……”
话还没说完,姜瑾瑜站起身,隔着桌子在她额头蜻蜓点水般一吻,“兰溪九能做的,我也可以,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你,若有一天,你累了,大辰永远都是你的家。”
“你……”
姜瑾瑜眼底露出惋惜之情,果断拂袖离开,徒留尚娇看着他背影渐渐远去,心情复杂,想伸手挽留。
“啪。”
倏然,手腕被握住,尚娇身子一抖,回过神儿来,仰头看,却见是国公,原来他一直都在附近。
“父亲,我……幸好你在,不然我又犯错了。”刚才若是叫住姜瑾瑜,只会证明自己余情未了,剪不断,理还乱,反而会让姜瑾瑜继续深陷下去。
国公搂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你若已决定,就不要再给他妄想。罢了,你才十一,考虑那么多做什么,未及笄之前,你始终都是本公的。”
尚娇心头阴霾一扫而光,仰头笑道:“父亲说话太霸气,娇娇都不想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