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鹰及时出现把国公叫走,此处就只剩下尚娇和姜瑾瑜两个人。
北殇的六月,风很是柔和,又似懂得分辨人的情绪,此刻竟轻轻吹拂,生怕惊扰了这份安宁。
秋慧已经知趣地抱着雪梨独自往回走,但走出两步又担忧地回头看看,心想要不要告诉九皇子一声。
自从得知当初的九公子就是九皇子后,尚府里的姑娘们对他更加欢迎,每天都跑到千尺阁探望,但九皇子心里只有尚娇小姐一人,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尚娇也很希望秋慧赶紧把兰溪九找过来,自己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姜瑾瑜,他们之间的相遇和情感都是被人提前安排好的,这一切本可以避开。
“尚娇,你还是选择兰溪九了,对吗?”姜瑾瑜首先开口问。
尚娇走到树荫下,深呼吸,“是,瑾瑜哥哥,我们不合适,而且,以你父皇的状况,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皇上居然敢对国公下杀手,她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如果我能让父皇改变对国公的态度呢?”姜瑾瑜又问。
“如何改?他怀有那个念头已经很久了,不会是因为一次简单的刺杀就随意说说,只要他活着,那个念头就不会断。”尚娇觉得自己情绪有些激动,都牵扯到伤口了,所以伸手往后背摸了一下,也没感觉什么,继续道,“其实我不该将此事迁就于你,你是无辜的。但是,姜瑾瑜,如果父亲死在大辰,我会拼尽所有向大辰复仇,不惜一切代价。”
姜瑾瑜面不改色,掌控朝堂三年,他已经能将帝王的角色扮演得很好,喜怒不形于色,给人城府很深的感觉。
尚娇也是认为自己有点儿猜不透他心里所想,索性平心而论,“你当年只是初到京都的孩子,对一切都很陌生,你找到我,是因为父亲指点,试想一下,如果当年帮你的人不是我,你还会喜欢我吗?也许会,但不会是现在的喜欢,会更浅淡,更普通。说白了,当年无论你遇上的是谁,只要那个人能真心帮你,你都会对她产生好感。所以,我们只会是朋友。”
姜瑾瑜阴沉沉的脸出现一抹自嘲,“朋友?还有四年,你还有四年及笄,别把话说的太绝。我说过,我不会放弃。”缓了缓,又道,“你是南星真正的帝姬,兰溪九的母妃就是南星害死的,你觉得他不会为自己的母妃报仇吗?”
“瑾瑜哥哥是想用离间计?”
“提醒你而已。”
尚娇巧笑嫣然,“不论为何,我都会同他一起面对。姜瑾瑜,你将是大辰的皇帝,不该沉迷于男女之情,你有更广阔的天地,而非我所向往。”
女孩儿于垂柳下露出两个梨涡,青丝垂肩,杏眸明亮璀璨,红唇一点娇俏意,越发耀眼。她与三年前又有所不同,是经过北殇草原气息的洗礼,是经过世事沉浮后的淡定,是笔走游龙的快意。
她还是尚娇,比他想象中变得更漂亮,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想将她禁锢于自己身边。
她是他的光,是他的希望。他曾探索于黑暗中不得出路,直到遇见她,他才真的相信,这世间也有美好。
她说的没错,他会是帝王,可当他得知她的真实身份,才发现,即便是帝王,也奈何不得她,只要她不愿,不许。
尚娇见他发呆,轻声唤:“瑾瑜哥哥?”
姜瑾瑜回神儿,很快又收起多余的表情,往四周看,“师父走了,我送你回千尺阁。”
尚娇点头,国公此刻肯定躲在某处盯着他们呢,故意把她留下,是想让她自己把事情处理掉吗?可听姜瑾瑜的意思,还不打算放弃呢。
“等一下。”姜瑾瑜忽然拉住她。
她回头问:“怎么了?”
姜瑾瑜眸色复杂,最后还是打横抱起她,尚娇条件反射环住他的脖子,“瑾瑜哥哥?”这要是让兰溪九看见了,天不得塌下来?
“别说话,你伤口又出血了,下回不能再随意走动。”不等她再说,姜瑾瑜健步如飞地带她疾步往回走。
抵达千尺阁下时,兰溪九正要出去找尚娇,瞥见她被姜瑾瑜抱回来,仿佛一座冰山在冒着寒气,而尚娇仿佛见到了末日降临。
她想解释,可姜瑾瑜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带她上楼,找秋慧为她换药,又让姜红鸾和云彩儿进去帮忙,把其他人拦在外面。
尚娇欲哭无泪,心生忐忑,脱掉衣裳,盖住下半身,乖乖让人换药。
“小姐,疼就喊出来。”
尚娇脸一红,这话有歧义啊。
姜红鸾和云彩儿自是不懂了,一个给秋慧打下手,一个被她后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吓得腿软,吧嗒吧嗒掉出泪来。
姜红鸾最见不得人哭,伤口在尚娇身上,听说她受伤时还带着千影卫作战,半滴眼泪都没掉过,云彩儿怎么如此没出息?
“彩儿姐姐,要不,你还是出去等着吧。”尚娇说道。
云彩儿有自知之明,掉头出去到外面哭,把一群老爷们哭懵了,不是尚娇在里面换药么,她哭什么?
屋内,姜红鸾动作很轻柔,不经意问:“娇娇,你怎么被瑾瑜抱回来的?国公呢?”
尚娇实话实说,“父亲有要事处理,我回来时碰到他,说了几句闲话,了解了解大辰情况,就被他发现伤口裂开,带了回来。对了,红鸾姐姐,你今年十七了吧,再不成亲就成老姑娘了,还没把祁世子追到手?要不要我帮你支几招?”
秋慧听后插话,“您才多大,顺珍公主应该比您懂得多。”
尚娇老神在在地摆手,“这事和年龄无关,我入门比她早。”
二人一唱一和把姜红鸾羞得满面通红。
“你们就知道拿我开心。”她咬唇道,“父皇和母妃催我好几次了,可我就是喜欢祁玦,今生非他不嫁。他不娶我,我就等。”
尚娇没想到她也如此执拗,这点她和姜瑾瑜随根儿。
“顺珍公主,得不到的不能强求,您要是再等下去,就嫁不出去了。”秋慧将绷带系好,又帮尚娇穿好寝衣,拽过被子给她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