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礼被抓的事情早就传回了崔家,崔家书房内,古董架投下斑驳阴影笼罩着一上了年岁的坚毅男子脸上,衬得他面部表情晦暗不明,阴晴不定。
“父亲,派出去的人没回来,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大概回不来了。”
“废物!”崔圣抓起桌子上的砚台朝二儿子崔奕砸了过去。
崔奕没有躲,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感到有股热流从额头上流下来,他跪地道:“父亲,是儿子大意了,不过,尚家新来的那个尚娇的确很厉害,已经连续坏了我们的计划。如果尚娇利用这次杀尚礼的事情做文章,尚礼很可能已经招了。”
崔圣揉了揉眉心,鄙夷道:“一个小丫头,若没有人给她支招,怎么可能懂得其中利害?”
“父亲别忘了,她可是尚和的女儿,两岁就养在尚和身边,在大辰宫内也做过不少事情,耳濡目染,知道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也不奇怪。但儿子一直派人盯着尚家,没发现她和大辰有往来,倒是和程阁老那边走的有点近。听说,程阁老总是找她下棋,但最近,二人很少来往。”
“那个老家伙,命倒是长。”崔圣听得儿子这么分析,对尚娇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尚家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没几个聪明人,若是能为他所用……“找人把关于尚娇的所有消息都整理出来,顺便让皇后那边抓紧点儿,皇上死了,她虽不是皇后,封个长公主也是可以的。”
崔奕点头,踌躇片刻,道:“还有一事,父亲可能还不知道。”
崔圣看着这个让他最得意的儿子,示意他说下去。
“太子带着您借给皇后的人在街上公然劫杀尚娇,死了不少,但对方好像也有几个受伤的,还有一个中了毒,大概是活不成了。”
此言一出,崔圣的火再次腾地冒起来,一掌拍在书桌上,上好的花梨木书桌即刻出现一道裂纹,质问:“太子那个蠢货,皇后主动借给他的?”
崔奕默然点头,皇后毕竟是父亲的亲妹妹,他不好多说什么,但太子,着实是个猪头,即便是储君也不能当街杀人,到最后还要崔家给他擦屁股。
“还有一点,和尚娇一起的还有个少年,具体身份还不知,但肯定不是一般人。儿子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将这件事同崔家撇清,免得尚娇将此事告知给尚和……”
“尚和不是还在南边吗?”
“可尚和极其宠爱这个养女,若真的惹毛了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崔圣虽然掌握着北殇兵权,却也想顺顺利利,名正言顺地登基,对于那些疯子,能避则避,避不了就杀之。正好大辰现在疲软无力,纵使有尚和在,也保不了他们。但尚和的手段,他也是见过的,杀起人来六亲不认,手段残忍,饶是他久经沙场,也难免惧怕于他。
“罢了,明日你带点儿礼物过去,将罪责推到太子身上,另外再打探一下内部消息,还有你说的那个少年的身份。”
“那地牢?”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能发现什么?”崔圣站起来,绕过桌子,俯身双手将儿子扶起来,用手绢擦去他脸上已经半干的血迹,脸上又恢复慈父的笑容,“奕儿,你是我最得意的儿子,别让为父失望。你姑母那边,还要你走一趟。皇上的几个儿子,该除掉的,也该动手了,别让她的妇人之仁,坏了咱们崔家的大事。以后事成,为父作为她的亲哥哥,定会好好善待她,留下太子和两位公主的性命。如果不听话,北殇以北有几个部落首领还没有成亲,用北殇的公主联姻,最合适不过。”
崔奕见惯了父亲的手段,自是不觉得什么,就是可怜那两位公主,还没及笄,就要送到荒蛮之地,希望姑母不要糊涂才是。
次日清晨,崔奕就先带着礼物到尚家拜访来了。
门房本不想通报,可崔奕是习武人,带过兵打过仗,杀伐气重,往门口一站,进的不敢进,出的不敢出,有碍观瞻。算了算时辰,昨晚尚娇等人都很晚才回去睡觉,此刻大概还没起,就先去找最好说话的尚仁商议了。
尚仁也不好拿主意,昨日才得知崔家在尚家安插了奸细,还十年之久,如今整个尚家都视崔家为敌,若是贸然让他们进来,怕是会被赶出去。况且尚家此刻有尚娇在,他一个长老绝不敢逾越。是以,得知消息后,他便赶往千尺阁了。
门房猜的没错,尚娇正在赖床,房门从里面锁上了,秋慧进不去。
“秋慧,你饿了吧,先去吃饭,等你吃饭回来,我就起床了。”尚娇对外面喊了一句,又抓着被子蒙在头上继续睡。
秋慧无奈下只好让人去找九公子,经过她的观察,尚娇小姐很听九公子的话。
“公子,那是小姐的闺房,您不能这样进去。”秋慧本想让他在门口劝,熟料他竟然动用轻功跳到了窗户上。
幻尘扬了扬唇,“别管了,在下面等消息吧。”
秋慧似懂非懂,“小姐和九公子……”
幻尘对她摇头,这种事,心里清楚就好,说出来,多伤其他小姑娘的心?再说,让别人知道了,少主岂不是要成公敌了?
兰溪九进屋后就坐在尚娇的床边,“娇娇,崔家的人带礼物来了,说是要和你当面道歉。”
尚娇在睡梦里嘀咕了一句,兰溪九俯身听了听,气的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啊!”尚娇猛地惊醒,就见到兰溪九满脸怒容地盯着她,不解问,“你怎么又私闯我房间?秋慧呢?”
“在下面。”
尚娇眨了眨惺忪睡眼,看到开着的窗户,明白了。
“刚才都梦到什么了?”兰溪九突然问。
尚娇回想了一下,急忙把被子重新盖过头顶,心想她刚才不会是说梦话,被他听到了吧。
这样一副模样,心里有鬼。兰溪九用力把被子往下拉,清冷白皙的脸上笼罩寒凉,语气冷然道:“做梦能梦到和别的男子在一起,娇娇,你说我该怎么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