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娇抿着唇,看向尚信。
这又是怎么回事?
程萱萱十几年前就喜欢尚无良,这眼神得有多差劲才能看上这种渣男?可他们成亲不是御赐的吗?程阁老全程没有参与此事,尚家也没有在朝中做官的,若无人提及这件事,皇上会给一个布衣赐婚?看来另有隐情啊。
尚信见程萱萱疯癫的样子,也慌了神,长而卷的睫毛上下颤抖,“程萱萱,你疯了?!快把簪子放下!”
“放下?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听你们的?我是程家的嫡孙女,论身份地位,我哪一点配不上无良?我第一次遇见他就被他占了,我辛辛苦苦求皇后,她才答应让我嫁给无良。凭什么你们不待见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五年来,无良在外受欺负,哪一次不是我去求他们给尚家面子?无良喜欢别的女人,我哪一次嫉妒过?无良打我,我哪一次还过手?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你们告诉我,我改,我改还不行吗?”程萱萱几近精神崩溃般又哭又喊。
“尚无良!”尚信脸色铁青,抓起桌上的茶碗就朝尚无良额头扔了过去。
尚无良没敢躲,硬生生接下茶碗,额头处划破一道口子,汩汩流着鲜血,却又无辜地抬起头,“爷爷,我没有。”
“没有?这种事情她能说谎吗?你成日在外花天酒地,自己睡过谁都记不清楚,你还能记得她?”尚信将桌子拍得砰砰响,目眦欲裂,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尚无良不敢看他,可还是垂下头,嘀咕道:“我真的没有。”
程萱萱听他不承认,将簪子抵在脖子上,刮破了皮,对着他厉声质问:“在程家的牧场里,你喝醉了酒,走进我屋子,我好心收留你,可你直接将我带上床。我本来想反抗,可你说你喜欢我,还说非我不娶。第二日一早,你趴在我耳边说你是尚家人,让我去找你。可咱们两家不对付,我就一直在门外守着,终于在一个月后等到了你,那天我记得真切,天下着雨,可你却带着别的女子回家。我没有放弃,当时爷爷已经打算把我许配给太子,我就去求爷爷,去求皇后,皇后答应我了,我终于能嫁给你了。你现在居然不承认?我为你放弃太子妃的位置,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让你承认很难吗?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喜欢我?那你当初为何要对我说那些话?”
尚无良懵了,有嘴说不清,只能转过头求助尚信,跺脚道:“爷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我连自家牧场都没去过,怎么可能去程家的?我都不知道牧场长什么样。”
尚信听到这儿心里大概有了数,再看向尚娇,却见尚娇也在看他。
“看来曾伯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既然是你们二房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尚信微怔,起身就要走,程萱萱却突然吼道:“不许动,再动我就死给你们看。”
尚信颤抖着手,将火气往下压了压,“孩子,把簪子放下,我不赶你走。”
程萱萱摇头,“我不信,我不信,尚家不是你说的算。”
“你……”
尚娇也站起身,“程萱萱,今日把事情都说开了,你就和他们回去解决,是去是留由你自己决定,我保证不插手。”她笑着展示手腕上的血玉扳指,“我是代理家主,我的话,你还不信吗?”
程萱萱踌躇片刻,见没人动,她缓缓放下簪子,许是尚无良也清楚了事情的严重性,遂没有像往常般暴躁,只跟在尚信身后耷拉着脑袋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秋慧才敢说话,声音还是压低了些,“小姐,奴婢怎么感觉程萱萱被骗了?而且她以前是程家的大小姐,住在牧场,身边怎么没人?这也太奇怪了。”
尚娇“嗯”了一声,“还记得上次宴会上见到的太子妃吗?”
“记得,是崔家嫡小姐,还是北关城有名的才女,看着和皇后关系挺好。”秋慧说着说着就明白过来了,恍然道,“您是说这一切都是皇后安排的?”
“程阁老想把嫡孙女嫁给太子,皇上自然不会说什么,可这样一来,崔家就受到了威胁。所以皇后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只能找个替死鬼将事情揭过去,让程家主动打消那个念头,而且,你不觉得尚无良做替死鬼最合适吗?还能让程家和尚家反目,一举两得。”尚娇从椅子上跳下去,“现在看来,如果没有逼程萱萱离开,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被尚无良霸占的。”
“那是太子?”
“谁知道呢?”尚娇迈步走出千尺阁,迎面有暖阳,有寒风,想起刚才尚信的表情,如果今后能把尚信拉拢过来,想必会加快尚家统一的进程。
尚信处理事情的速度是极快的,只半天功夫就把事情捋清了,只是程萱萱坚持不信,坚持自己当年见到的就是尚无良。
纸包不住火,消息很快在尚家内部传递,人人都知道了五年前的赐婚是一场预谋。
“尚娇,我尚信从来没求过人办事,今日,我求你去程家走一趟,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程阁老,崔家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尚信大清早就跑到千尺阁,开门见山地说了一通。
尚娇勉强打起精神,“曾伯公放心,一家人以后就不要用‘求’字了。而且我昨天已经写信给阁老,他看到我的信也给了回复,说这件事不怪尚家,以后也不会再针对尚家。如果程萱萱想离开,就让她回程府,如果不想,就看在她可怜的份儿上,当成尚家人养着,尚无良可以另娶正妻。”
闻听此言,尚信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对了,自从我回来后,还从未在家族里召开过大会,巳时时候,把家里人都叫到祠堂门口,咱们商讨些事情。”
尚信点头,“有些事情,是应该说清楚,免得被人笑话。”
尚娇有点没听懂,实在是脑袋晕沉,所以重新上楼补了一觉,将近巳时才被雪梨咬着耳朵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