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林感叹，“属下很佩服尚和，他是能臣，也是奸臣。尚和七岁时，帮助他父亲收复尚家，将那些不忠之人乱箭射死，传闻那天尚家血流成河，血水都流到了府门外，又顺着台阶流到了街上。后来尚和带着他妹妹南下寻找陈如娇，当时的陈如娇还不是皇后，但手段狠辣，同皇后在后宫分庭抗礼。尚和进宫后的事，属下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成了太监，又经常往返于大辰和北殇之间，至于做了什么，属下派人调查过，结果派出去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人活着回去的。”
“因为千影卫。”尚娇淡淡道。
华林笑了笑，“千影卫这个名字在南星暗探中人人皆知，人人惧怕。”
“前辈呢？”
“你看属下怕吗？”说完，华林哈哈大笑。
尚娇也笑了，他当初就是被国公带领的千影卫抓回来的，若说怕，也早就是以前的事了。
华林仰脖喝了口茶水，“再后来，听说陈如娇和尚和联手，皇宫血洗，就有了现在的皇上。皇上初登基，地位不稳，陈如娇又准备顶替皇上，自己掌权，结果被尚和以杀孽太重，赶她去了月仙山修行。”
后面的事，尚娇大概都清楚了，也不劳烦他再说。
“怎么，太后找你麻烦了？”华林见她心事重重，问道。
尚娇莞尔，“她恨爹爹，而我又是国公养女，怎么会善罢甘休？”
“属下替你杀了她。”华林干脆道。
尚娇摆手，“她是爹爹的生母，能用其他手段就不要打打杀杀了。而且她如今在月仙山，离京都远，除了派杀手过来，也没有其他本事。”顿了顿，她转移话题，“上次我让泠鸢给南星传信，说已经找到我，并取得了我的信任。当然，不是以帝姬身份，是长公主女儿的身份。”
“女帝不会完全相信的。”华林平淡道。
尚娇惊喜，“前辈好厉害，南星传信说会再找人确认。”
华林傲娇地晃了晃头，“属下在……”
“前辈，您还是别叫属下了，您比我大那么多，当我爷爷都够了。”尚娇给他倒茶，“说我就可以。”
华林怔了怔，“好，我在南星做了几十年的暗探，从六岁就进了暗探营，对方心里想什么，他是怎样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自从做了暗探首领，我经常能见到女帝，她是个有野心的人，心狠也够狠，杀亲夫，利用亲生骨肉，这都不算什么。”
尚娇缩了缩脖，她就是其中之一，“那女帝有几个孩子？”
华林看着她，“我被抓进来的时候，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还有五个养子，三男两女。”
“这么多？”尚娇惊呼，如果她回去，可能有两种情况：一个是被培养成工具人，为女帝效命，一个是被哥哥姐姐们娇宠着，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帝姬。根据现实情况推算，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些。
“多又怎样？母亲对儿女只有利用，有她后悔的时候。”华林重重地将茶杯放下，眸子陡然凌厉，将茶碗飞向尚娇后方。
尚娇感到一阵风呼啸而过，心头一惊，没等她反应过来，华林已经挡在了她身后，“主上，有人。”
尚娇从华林身后探出头，瞥见幻尘手里捏着莲花茶碗，忙出声道：“别打，别打，自己人。”她拉了拉华林衣袖，“前辈别紧张，他是幻尘，我的贴身暗卫。”
华林眸子眯了眯，“千影卫？”
幻尘冷笑，“想打架？”
华林勾唇，撸了撸袖子，“想啊，正好活动活动。”
尚娇扶额，这两个……
“郡主，属下先收拾收拾他。”幻尘将尚娇抱起，走到院门口，把她塞给扬琴，然后“砰”地关上了院门。
扬琴有些懵，“郡主，幻尘怎么了？”
尚娇哭笑不得，指着院子，“他们非要打架，我拦不住。”
二人一直在院外等到太阳快落山了，幻尘才从里面出来，衣服被撕扯出几个口子，有点像飘荡的海藻，随风浮动。
“郡主，老家伙被属下打倒了。”他笑着说。
尚娇道：“你……你没下死手吧？”
“打架当然要下死手才有意思。”
尚娇无语，这是什么歪道理，难道他们杀手都这样？从袖袋里掏出一张一百两银票，递给他，道：“拿着，买件新衣裳穿。”
幻尘双眼放光，一把抢过去，“多谢郡主，属下先走了。”
“等一下，兰溪九的状况还没告诉我。”
幻尘“哦”了一声，讪笑，“撞见管事了，没去成。”
尚娇脸色一变，不早说，眸子落在钱上，还没等她开口，幻尘已经没影了。
扬琴抿唇偷笑，“郡主别生气，幻尘就这样，千影卫里的人几乎都被他坑过。”
尚娇见她笑得腼腆，应该还喜欢幻尘，遂不打算同他计较，气道：“照你这么说，爹爹是给我丢来个麻烦。以后那些人合起伙来揍他，你说我是帮还是不帮？”
扬琴摇头，“千影卫里的人都很孤傲，除非有命令下达，否则不会联手。幻尘是千影卫里的头名，除了管事还没人能打败他。”
在尚娇心里，已经自动把管事和国公划为一个等级，这么说，幻尘的确很厉害。
二人重新返回院子，见华林乐呵呵地在外吹风，好像被打了很高兴。
“前辈，幻尘他……”
“他很出色，有他在主上身边，我放心。”
“那您？”
华林用力拍了拍胳膊，踢了踢腿，乐道：“我没事，开心，高兴，哈哈……”
完了，疯了。
尚娇同扬琴回到前院时，国公已经回来了，她不放心华林，万一刚才只是给她展示的表象，或者受了内伤呢。跑回殿内，也不看国公和夜鹰，翻箱倒柜装了一匣子药膏送了出去，让扬琴交给华林。
扬琴没说什么，直接应下。
回到殿内，尚娇依旧捧着书忙自己的事情。
“郡主，国公有话问你。”夜鹰冷声道。
尚娇气鼓鼓地坐在角落里，像一只没人要的小兽，眼眸不抬，回道：“幻尘是我派过去的，我只是想知道九哥哥的病怎样了。爹爹不喜欢他，我管不了。爹爹不帮他，我帮他。你们放心，我不会用你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