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意更甚，清晨越发寒凉，尚娇早早被国公抓起来看棋谱，手边还放了一杯菊花茶。
扬琴步履匆匆走进来，“国公，郡主，月仙山传来消息，太后又有动作了，且他们一路跟随，已经找到了太后培养的杀手。”
经她提及，尚娇方想起半个月前让人借安嬷嬷之口传出的消息，只是太后此次动作怎么如此慢？
国公问：“何时往月仙山派人了？”
尚娇看向扬琴，扬琴摇头，眼睛往屏风后一扫。
尚娇也往屏风后看，讪笑道：“爹爹，娇娇以为您都知道了，所以就没说此事。”这太后怎么说也是他母亲，她若说传了太后绯闻，这事可不得了，遂改口道，“事关月仙山，夜鹰他们可能怕您生气，所以就没敢告诉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娇娇只是想让太后在月仙山安安稳稳度过百年，她的那些杀手留着也没多大用处，还不如分给娇娇一些，所以就让人去月仙山观察动静了。”
“哦？”国公来了兴致，“娇娇拿什么做的诱饵？”
“拿安嬷嬷，娇娇让人传……”
“最好说实话。”国公提醒。
尚娇泄了气，她说谎的本领就这么差？每次都能被他拆穿。“爹爹，娇娇让人借安嬷嬷的口传太后……太后和之前的秉笔太监有私情，又把秉笔太监的死因说成是贪赃，真真假假，就散布到月仙山附近了。”她垂着头，眼皮上翻。
国公轻笑，用朱笔披红，放下最后一本奏折，“安嬷嬷在宫里遇刺被救……”
“娇娇安排的。”
“还不错。”国公评价道。
尚娇嗫喏问：“您不生气？”
“为何生气？”
“太后是……”尚娇咬了咬唇，瞥见殿外，兰溪九和姜瑾瑜一起走过来，想要说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他们二人行礼后，一个看向国公，一个看向尚娇，显然找的人不同。
尚娇起身，“娇娇先告退。”说完，同兰溪九一同出去。
到了殿外，他们再次坐在凉亭里，距离上一次这副光景已经过去半个月。
“九哥哥之前在书院里对我不理不睬的，今日怎主动来了？”尚娇让瑞雪准备了热茶和如意糕，摆在桌上。
兰溪九垂眸，手里捧着热茶，吹了吹，“是国公让我离你远点儿。”
尚娇一愣，经过合作，国公好像还是不太喜欢他。她叹息道：“爹爹不喜欢你，我知道，你不必在意，你我永远都是朋友。”
兰溪九淡淡一笑，眸光注视着殿内，“国公对二皇子倒是上心。”
尚娇点头，“那是当然，他们可是师徒，而且二皇子能文能武，以后必定是……栋梁。”
“你喜欢他？”
“喜欢。”尚娇平淡道，“他和红鸾都是豁达之人，这样的性子很好。”她看向兰溪九，“你来找我叙旧的？”
兰溪九不答反问，“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尚娇歪头，“为何这样问？我只是很欣赏他，还有哪种喜欢？”她挥挥手，“你和爹爹都一个样子，拐弯抹角，不说实话。”
扬琴偷笑，您这样说国公，自己不觉得羞愧？
兰溪九眼底精光倏闪，“国公也问过你？”
“嗯，不过我不会嫁给皇家人，除非他能对我一心一意。”尚娇退而求其次，转而又道，“不说这个了，大清早的，心烦。”
兰溪九莞尔，从月染手上接过几本棋谱，“听说你在学棋，这是我送你的。”
尚娇接过来，这就是学霸认真的态度，还准备了三本！
小林子在旁看了，惊呼：“这三本可都是绝世棋谱，国公找了几年没找到，居然在九皇子这里。”
尚娇翻书的动作一顿，看向兰溪九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敬仰之色，“真的是绝世棋谱？你居然给我了？”
“我都已经看过了，对我没什么用，就给你拿过来了。”
月染接话道：“郡主，殿下不好意思说。殿下听到您学棋，连夜让人送密信回西田，又昼夜不歇地送过来，这才赶在今日给您。”
“多嘴。”兰溪九斥责。
月染嘿嘿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尚娇心头感动，手里像捧了一个暖炉，热乎乎的。她道：“九哥哥，谢谢你，我一定好好学习，到时找你对弈，可不要输给我。”
兰溪九粲然，“恭候郡主。”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我舅舅送过来的，想要和你做生意。”他将信推到她面前。
尚娇把棋谱交给小林子，拿起信看了看，“若是做成了，我的生意就能火到西田去？”
“你曾说你想掌四国财富，我帮你。”兰溪九白皙的脸上晕染出胭脂红，棕色眸子清澈明亮，又透着说不出的精明和深沉。
尚娇没有开信封，把生意做到西田固然好，只是按照兰溪九的逻辑，他不该一点好处都不要，是以，她问：“九哥哥想要什么？”
“想要看到你掌控四国财富时的样子。”兰溪九张口就答，缓了缓，又道，“你我是朋友，帮你是应该的。还有，西田人喜欢淡妆，所以你要选好颜色。”
“真的无条件帮我？”
兰溪九眸光灼灼，改口道：“你若觉得不安，就算你欠我的。”
尚娇笑了，“互帮互助，应该的。”她才不选后者，不过，这也算欠了他人情。她细数一下，不知不觉，已经欠了他好多人情呢。她怔怔地盯着他清冷若谪仙般的侧颜，这家伙，长大后身边肯定美女如云，再凭借好手段，控制皇帝也是有可能的。他不做皇上做权臣，可有和国公一样，想到自己的下场？
正出神，兰溪九猛地咳嗦一声，竟吐出一小口血来，吓得尚娇手忙脚乱，月染也赶紧递上帕子。
“怎么又咳血了？毒不是已经解了吗？”尚娇急道。
兰溪九摆手，惨然笑道：“无碍。”
这般笑，却令人心碎，尚娇想让人去请御医，被兰溪九阻止。
她抓着他的手，他的手是那样凉，她便细心为他搓热。
这一幕，恰好被走出来的国公和姜瑾瑜看见，二人神色各异。
尚娇赶紧松开兰溪九的手，对国公道：“爹爹，他又吐血了。”
国公看着兰溪九，走过去轻轻按住将要起来的他，掌心搭在他后背上，不一会儿便拿开，冷道：“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