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尚娇眼巴巴望着天,每天听夫子之乎者也好累,想想自己最起码还要读六年书,心碎一地,好想回去。
“你眼瞎啊!”倏然,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这令人厌恶的音调她记得,是司成锦。
她转身,瞥见兰溪九被司成锦狠狠踹一脚时,眸色冷凝,敢欺负她的人,找打?
比她先赶过去的是玄漠等人,他们把兰溪九从地上拉起来,拦住司成锦。
“司公子,你为何欺负九皇子?”尚娇奶声奶气,厉声质问。
“呵,不过就是没人要的狗,也配称皇子?”司成锦顶着两只乌青的眼睛,活像大熊猫,偏头看着尚娇,撇嘴道,“和你一样,难怪你们总能凑到一起。”
“司成锦,你家除了有钱,说到底不过就是普通人,敢当众殴打皇子,辱骂郡主,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尚娇叉腰,瞪圆眼睛盯着他。
在大辰,从商者的地位和普通平民相等,没有低贱到人人斥责的地步。这和她以前的认知不同,就像在现代时总听说教师在古代的地位很低,还被人称为“臭老九”一样,而在大辰,教书先生地位很高,工资待遇也不错,甚至是所有行当里最吃香的一个。
但即便商人地位如此,从商还是想一夜暴富之人的首先目标。商人也是某些大官想要结交的对象,这才导致官商勾结,而商不怕官。
司成锦咬牙打量着她,“你说我要把你打残废了,国公还会不会要你?”
尚娇气笑,“你若敢动我,爹爹会让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你还真以为国公把你当女儿看啊?我听人说,太监都喜欢收干儿子,国公怕是不想收干儿子,就想收干儿女解闷。你说,他私下里是不是对你做些不可告人的事?”
尚娇歪头看着他,眼底尽是嘲讽。
司成锦以为自己把她吓住了,挺着胸脯乜斜着她,“尚娇,不怕告诉你,国公若是敢动我,我爹保准叫大辰所有官员都不好过,看看到时是谁哭着求谁。你若是识趣,现在给我跪下磕头认错,我回去和我爹好好商量,也放过凝香阁一次。”
尚娇眯缝着眼,“你知道凝香阁?”
“知道,黑心店嘛。”
“是你做的?”尚娇再问,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攥着,恨不能身负异能,把他打出学院。“仗着自己家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官商勾结,还陷害其他商户,你们司家还有没有良心?!”
“又不是我们家求着那些当官的结交,是他们自己贪财。再说,国公肯定也和我们家有勾结,不然怎么没人敢动我们?我劝你,识时务些,赶紧跪下来叫爹。”司成锦得意洋洋想朝自家妹妹炫耀时才发觉周围气氛不对。再看对面的祁玦等人,都嘲讽地看着他,好像在等着看笑话。
蓦地,背后阴气森森,响起阴柔的说话声:“本公怎么不知道,紫泱宫什么时候和司家结交了?”
司成锦吓得脸色惨白,他从未和国公站的如此近过,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和国公说话。
小林子尖声陡然拔高,“见到国公还不跪下!”
司成锦还没转过身就被小林子吓得直接跪下了,小林子叹口气,走过去,干枯树枝般的手指搭在他肩上,“孩子,国公在你身后。”
他忙哆嗦着嘴唇,跪爬转过身,“国……国公。”紧张之下,还不忘看一眼妹妹,而司流锦早就跪在地上缩成一团,连头都不敢抬。
尚娇瞥见书院门口已经被禁军围堵,不禁心中疑惑,书院进贼了?国公带禁军过来做什么?就算知道兰溪九被揍,也不可能如此快速调动禁军。
她看着跪了满地的萝卜头,觉得自己也不能干杵着,连皇子和公主都跪下了,要不,自己也跪下?她撩起衣襟,跟别人凑在一起跪下,恰好国公朝她看过来,腿一软,竟结结实实地发出“扑通”声,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她垂下头,就听国公对司成锦道:“昨个本公的爱女在富安街开店,有人冒充林小侯爷指使普通百姓诬陷凝香阁是黑心店。今天本公恰好来接小郡主回家,碰上江大人查这个案子。”他让人把江海清带到近前,“江大人,你带禁军过来,是想说那个冒充之人就在书院?”
江海清躬身行礼,“回国公,昨日下官把那妇人带回刑部审问,根据她描述,指使她之人手持金色令牌,应是皇家子弟,但几位皇子除了不在京都的,昨天都在皇宫里待着,且都有证据证明他们没有去过宫外。下官就想,那妇人不识字,又没见过真正的令牌长什么样,会不会是某位有钱人故意拿金子做的东西冒充令牌,哄骗妇人替他办事。而尚德书院聚集了京都所有富家子弟,因此下官今日就带着妇人前来挨个排查。”
“嗯。”国公神色轻松,“江大人为爱女的事劳心劳力,本公回去会和皇上说你尽忠职守,是位好官。”
“多谢国公。”江海清双眼冒金光,发了,发了,国公开口,赏赐全有。他笑道,“国公,那下官就继续查案了。”
“查吧,排除嫌疑的可以回家,不然,就在这里跪着。”国公从司成锦身边走过,来到兰溪九面前,扇柄勾起他的下巴,细细端详,“为何不还手?”
“本皇子浑身无力,且大病初愈,不是司成锦的对手。”兰溪九始终直视国公的眼,连小林子都咂舌,除了郡主,还没人敢和国公对视这么久呢。
国公勾唇,唇角恰似绽放嗜血的笑,笑出声来。这下兰溪九受不住了,移开眸子,瞥向尚娇,“国公,郡主年纪小,不能跪太长时间。”
国公收回扇子,“九皇子受伤,就赶紧回宫养着吧。玄漠,送他回去。”
轻飘飘两句话,他们两个就可以提前回宫了。
尚娇有点后悔跪下,自己本来就是他的养女,行礼也不用跪下的。现在若突然起来,又显得自己很矫情,她双手揉着膝盖。正在这时,一抹明亮的紫色撞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