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娇听到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热泪盈眶,也正是这个时候,她意识到,国公早已成为她人生的一部分,难以割舍,不可割舍。
“爹爹!”她大喊,从小林子等人让开的道路冲了出去,张开双臂,像刚刚学飞的小鸟一样扑向国公。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热度,尚娇乖巧地蹭了蹭,两只清瘦的小手捧住国公削薄的脸庞,“爹爹,你瘦了。”
国公怔忡片刻,旋即开怀道:“本公才离开几天,你就如此粘人?”他的臂弯收紧,尚娇膝盖一阵刺痛,虽然没喊出声,但表情和眼神已经出卖了她。国公当即蹙眉,紧张问,“怎么了?”他狠戾的眸子刮过小林子,小林子忙匍匐在地就要开口。
“爹爹,这次是娇娇理亏,不怪别人。”尚娇也没想到国公臂弯稍微用力,她膝盖就会疼,否则定不会暴露。
“理亏?”国公冷哼,他的字典里就没有“理亏”和“吃亏”,敢动他的人,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更何况,还是他的宝贝女儿?
他本打算过后再问,恰在此时,宫外跑进来一宫女,跪倒在他脚边。许是冲进来时没能及时刹住脚步,因而头撞在了他的腿上。
“找死!”他咬牙,手已经先一步蓄力狠狠将宫女扇出三米远,直接从门内又打出了门外。
尚娇见宫女被甩飞,一边感叹她来的不是时候,一边好奇她是哪个宫的。
见国公还要再出手,扬琴出声:“国公,再打一掌,她就没命了。不如先听她说完来意,再取她性命不迟。”
国公冷眸凝着那宫女,“她最好有正事。”
宫女被人重新拖过来,左脸已经成包子形,嘴角汩汩流着血,似乎咬到了舌头。扬琴掏出一颗药丸给她吃下,血就被瞬间止住了。
她惊恐地抬头,又瞬间低下,口齿不清道:“郡主,奴婢求求您,救救我家贵人。她突然肚子痛,还……还流了血。”说完,接连以头扣地,一片淤青。
尚娇困惑,“你家贵人是谁?生病了就去找御医,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大夫。
宫女回话:“就是翠华殿的柳贵人。奴婢们已经去找过了,但御医们都说,贵人得罪了您,得罪了紫泱宫,不敢给她看病。郡主,现在只有您能救她了,奴婢求您……”
尚娇厉声打断她的话:“这种事情你找皇上下道圣旨就完了,跑到紫泱宫找我,是觉得我很好骗?”她若亲自去,或者让人带着国公手令去找御医,就正中敌人下怀,她才不往套里钻。“小林子,带她去找皇上。”
小林子刚要应下,她又摆摆手,“她又不是找不到安和宫,送她出去。”
小林子抹了把冷汗,若真让他带着去找皇上,紫泱宫的罪名就坐实了,幸好小郡主及时改变主意。
宫女被两名太监拖走,不甘心大喊:“郡主,奴婢求您了……”
尚娇收回视线,明日宫内就会传流言蜚语,说她尚娇见死不救,但能避免传出紫泱宫势大的谣言,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
国公抱着她往回走,“本公不在,都有人敢欺负到紫泱宫头上了?真当本公死了?”他语气压抑,似夹杂冰刀子刮过,“柳贵人,还有谁,还有谁急着投胎?”
“国公,还有一个不怕死的善妃。”扬琴忍不住道。
国公嗤笑,“那个疯婆子?”
尚娇见他早晚都要知道,还不如自己坦白,遂将他离宫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她坐在软床上,国公半跪在床边替她揉捏膝盖,力度刚好,温柔至极。
长长的睫毛垂下,在他眼敛投射出暗影,尚娇猜不出他的情绪,便静静看着。待他为她上完药,拿被子盖住,转移话题道:“本公没有告诉你行踪,是怕你担心。不过幸好你让幻尘和扬琴带人去找本公,还误打误撞帮了本公大忙。”
“是吗?能帮到爹爹就好。”尚娇靠在他身上,“皇上跟我说你失踪的时候,我都想亲自去找你了,但又怕给你添麻烦。现在好了,爹爹平安归来,娇娇明日就能安心上学了。”
“你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国公问。
尚娇摇头,“现在不想了,只要爹爹能平安回来,中间发生什么都不重要。”她多眨了两下眼,目光落到幻尘处,问,“幻尘,我给你的手镯呢?有没有特殊用途?”
“回郡主,没有特殊用途,但……”幻尘请罪道,“但打斗时候,手镯被属下弄丢,没能找回来,请郡主责罚。”
尚娇狐疑地看着他,弄丢了?她说了,那手镯是沐芸留给她的遗物,怎会轻易弄丢?
“郡主,幻尘是为救奴婢身陷险境,才把手镯弄丢的。若要责罚,也有奴婢一份。”扬琴出列请罪。
半晌,尚娇摆手,有点惋惜道:“你们都起来吧,死物再珍贵也没有人重要。”能让幻尘再救一次扬琴,或许就是那个手镯的使命。
闻听国公安全归来,紫泱宫又热闹了一次。皇上离紫泱宫还有十丈远就飞奔进来,向国公抱怨他受了多少苦,多少累。太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与皇上大相径庭。紫柔和红鸾公主也前来探望,只是没坐多久就离开了。玄漠给国公送了点儿北殇特产,因为他原本是北殇人。至于兰溪九,没什么可送的,问候几句后,就找尚娇到外面说话。紫泱宫不是说悄悄话的地方,因此尚娇仅和他聊店名该起什么好。
店名的问题已经困扰尚娇很多天了,国公说,那是她自己店,自己决定。
“凝香阁,你觉得如何?”尚娇从百来个名字中挑选出一个,“我做的东西都带有花香,我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兰溪九看了眼纸上“凝香阁”三个走龙蛇的字,道:“是皇上起的?”
尚娇点头。
“他未必是按你想的那个意思起的。”兰溪九蹙着眉,呈现一种病态的美。
“不重要,重要的是御赐名字,而且我理解的意思才是百姓所理解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把御赐的标记写在匾额上。”皇上想占她便宜,她偏不让。
如此,兰溪九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