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娇本身就居住在皇宫,国公也向来以宫内的制度要求紫泱宫所有人,事事不能出差错,更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如今,善妃当着众人的面挑明,就是皇上也要为国公的名声着想,不能轻易开口。
尚娇跪地道:“紫泱宫尚娇愿代紫泱宫所有人领下惩罚,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成全。”与其让皇上左右为难,不如她亲自开这个口,这样大家都好过,皇上也会对她产生愧疚感,不会再提出宫一事。
皇上拧着眉头,“尚娇,以你的身子,跪三天,一天七个时辰,朕……”
“皇上,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尚娇不怕。”为了国公,为了她以后的生活,也为了让紫泱宫所有人躲过一劫,她甘愿领罪。再说,只是白天跪,晚上可以回去做按摩,缓解缓解,应该不会有事。怕就怕国公突然回来,看到他的养女跪在别人家门前,一怒之下和皇上翻脸,那可就不好了。不过她觉得不大可能,按照国公的逻辑,他一定会秋后算账,这样对谁都好,又能堵住悠悠众口。
皇上很精明地冲皇后使了个眼色,皇后会意,却也难堪。若日后国公问起今日是谁的主意,除了善妃,也就只有她出来顶罪了。
“娇娇,你真的决定了?”
“是,皇后娘娘。”
皇后叹息:“书院那边,劳烦玄皇子和九皇子说一声,替娇娇请个假就可以。从明天开始,娇娇到柳贵人的翠华殿前跪着,一天跪满七个时辰就可以。”
“谢皇后娘娘。”尚娇眉梢有了点喜色,一是因为不用去书院上学,可以少写三天的作业,二是皇后给她开了后门,不管一次跪多长时间,只要一天满七个时辰就可以,还算贴心。她被扬琴扶着站起身,走回国公的坐席,朗声道,“有了前车之鉴,各位娘娘以后若对花粉蜂蜜过敏,或者有其他过敏症状,一定要及时停止使用,娇娇可不能每次都去你们门前下跪。”她虽依旧笑着,但奶声如同外面的暴风雨般冰冷,尤其还坐在国公的位置,总有说不出的压迫感存在。
外面的雷声渐渐停了,但雨依旧下着,皇上让人重新奏乐,氛围却不复最开始时那般轻松。
“郡主,善妃向来如此,但让您跪三天,有些过了,要不要等国公回来再决定?”扬琴跪坐在尚娇身边,给她倒了杯热茶。
尚娇捧在手心里,不是很烫,就抿了一小口,“不用了,爹爹在这儿也是同样的结果。况且,我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若是不践行,会留下话柄。等回去后,你让下面人不要再给她们送我做的东西了。让她们试用这么多天,除了柳贵人情况特殊,也没听说其他人有不良反应。准备准备,等着开店。”
“郡主心思细腻,又为国公着想,是奴婢们的福分。”扬琴冷眼扫向善妃和柳贵人的方向,又垂眸掩藏所有消极情绪。
尚娇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扬琴虽说善妃一向如此,她还是不大相信的。许是形成了条件反射,国公不在的时候,只要有人找事,她都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皇上知道尚娇派人出去找国公了,因此为了等消息,一直将宴会拖延,但依旧没见有消息传回来。
雨已经停了半个时辰,李山见几位公主皇子都开始打瞌睡,心疼地提醒,“皇上,都已经亥时了,您该休息了。明个儿早朝,国公不在,您得过去。”
皇上正想要斥责他,却见一旁的尚娇双手撑头,将眼睛吊起成两条线,又把话咽了回去,挥手道:“散了吧。”
李山拂尘一甩,扬声道:“散席。”
走在回宫的路上,青石板道上湿漉漉的。清冷的晚风夹杂雨水和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吹得尚娇瑟瑟发抖。扬琴发觉后加快了步伐,后面两排宫女也跟着小跑。
回到紫泱宫,小林子迎上来,“扬琴姑娘,宴会怎进行的如此晚?”
扬琴反问:“国公回来了吗?”
“还没有,这个时辰,宫门已经关了,恐怕要等明日才能回来。”小林子帮忙推开紫辰殿的殿门,“郡主可要洗漱?”
扬琴觉得自己身上沾了湿气,所以让瑞雪帮尚娇洗漱,她则同小林子到殿外说话去了。
这一晚,尚娇心中有事,因此半睡半醒,直到天蒙蒙亮时,殿门发出响动,她陡然睁开眼,腾地坐起来,“爹爹?”
“郡主。”扬琴疼惜地跑到床前,“郡主,你没睡?”
尚娇朝殿门看过去,“什么时辰了?”
“才寅时三刻,郡主再睡会儿?”扬琴扶她躺下,细心为她掖好被子,“奴婢在这儿陪着您,再睡会儿。”
尚娇便又躺了片刻,最后实在难熬,她掀开锦被,“扬琴姐姐,陪我去翠华殿吧。”
“郡主,昨夜下雨,早晨湿气重,还是等天亮,太阳出来后再去。”
尚娇坚决道:“等太阳出来,他们不都醒了?我现在去跪,让李山公公监督我,又没旁人,还能轻松些。”她揉了揉自己膝盖,“反正我也睡不着,还不如早早把今天的七个时辰跪完了,也省得让爹爹看见了心疼。”她咬了咬唇,暗暗记了善妃和柳贵人一笔账,虽然她们都是实话实说,可谁让她是个记仇的?
简单打扮后,她在扬琴的带领下前往翠华殿,李山接到尚娇的消息,早早就过来等着了。
“小祖宗,您这是何苦呢?昨日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尚娇往里面边走边说:“她们明面上不说,背后也会说。而且这次的事也给我提了个醒,日后我会更加小心。”来到翠华殿前,柳贵人还没醒,殿门紧紧关着,满院寂静。
扬琴把软垫子铺在地上,尚娇跪坐上去。
李山公公自己也准备了软垫子,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道:“郡主,善妃是后宫各位娘娘里家里最穷的,没有什么家世背景,因此脾气硬了些。她早就看国公不顺眼,之前皇上宠幸她的时候,还在皇上跟前吹耳边风,后来皇上实在受不了了,又加上后宫每年都有新人,也就冷落了她。奴才还听说一件事,一直没敢和皇上说。”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据说善妃以为自己能常得君恩,所以偷偷服过避子汤,所以至今没有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