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娇唱完,眼底也是泪光点点,但她努力眨眨眼,硬是把眼泪憋回去,福身道:“雪妃娘娘觉得娇娇的歌如何?您可还喜欢?”
雪妃的手陡然攥紧了一下。
“皇上,娇娇刚才说了,娇娇暂时只会一首歌,曲调悲伤了些,雪妃娘娘好像……”
“本宫喜欢。”雪妃急忙打断她的话,“郡主的礼物,本宫非常喜欢。”她面容和善地看向玄漠和兰溪九,“两位皇子的表演的确不错。”
“娘娘,端二小姐呢?您也给点评一下?”尚娇唱歌时扫了端惜花一眼,恐怕只是临时学会了一段舞蹈,并非造诣高深。在座的都是长了眼睛的,端惜花的舞技如何,雪妃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就看雪妃如何回答了。
果然,雪妃半张开口,却不知如何评价,刚才惜花的表现实在太差了。
“皇上,可能是臣妾的妹妹今日状态不好,扰了皇上的雅兴。”她转身向皇上求助,“请皇上恕罪。”
端家人也都跪了下去,“请皇上恕罪。”
皇上沉闷地哼了一声,单手扶起雪妃,脸上依旧笑着,但笑已不达眼底。
尚娇暗道:看来皇上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是非不分,还是很聪明的,至少女人那些小心思,他看的很透彻。
“都起来吧,今日是爱妃的生辰,跪着做什么?”皇上朗声说着,朝台下看尚娇,“娇娇,朕给你五百两纹银做赏赐,如何?”
尚娇虽然觉得有些少,但现在不能公开反对皇上,便乖巧应下,“娇娇谢过皇上。”
皇上又对两位皇子道:“你们想要什么赏赐?”顿了顿,他挥袖大笑,“同郡主一样,各赏五百两。”
话音落,李山公公已经将银票取了过来,交给三人。
“雪妃娘娘说等她回宫自然会把赏赐送到你们住处。”
“多谢公公了。”尚娇接过银票,小心收好,余光瞥见国公身边的小林子已经端着她准备的茶汤送到雪妃面前,眉眼间有小小的得意。
别人只道是郡主见钱眼开,纷纷暗自记下郡主喜好。
尚娇走回国公身边,“爹爹,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甚好。”国公拉她坐下,“本公还是第一次听娇娇唱如此伤感的歌。”
“爹爹不问我从哪里学来的?”尚娇捧起茶杯喝了两口,既期待又紧张地瞄着国公。
“每个人都有秘密,娇娇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也可以有。”
“爹爹,你真是太好了。”尚娇眉开眼笑,抱着国公的胳膊不撒手。她还以为国公会刨根问底,没想到国公居然不问她。
国公一手拖着酒杯抵在桌案上,一手放在膝盖处,笑声久久回荡。这次大家都没有害怕,一个是知道国公为何笑,二是羡慕国公和郡主的父女情。
尚娇撒娇后,见小林子从上首座位走下来,冲她点头,便知道雪妃已经喝了那碗茶汤。
她垂眸等待片刻,手心却不自觉微微发汗。想起他们演练时偷听到雪妃身边侍女的对话,已经可以确定索尔是雪妃弄死的。但她用的是兰溪九给的药,也不知这药效如何,是否容易被人察觉。
想着兰溪九应该不会拿毒药哄骗她,尚娇便多了几分自信,轻咳两声道:“爹爹,娇娇的猫死了,想重新养只宠物。”
“哦?”国公挑眉,狭长桃花眼似乎染上几分醉意,“娇娇想养什么宠物?”他音调拉长,声音尖细三分。
皇上坐在上面听到国公说话,故意问:“阿和,你刚才是和朕说话吗?”
国公瞥了他一眼,“本公的团子想她的猫了,皇上不是说一定能找到真凶么?”
皇上汗颜,那猫死的可怜,但后宫人员众多,逐个排查也未必能找出真凶。
不等他搭话,雪妃眼神似有迷离问:“是那只白猫?”
尚娇心下暗喜,药效起作用了。
“娘娘可见过,索尔长的又白又胖,猫还特别长。也不知是谁心狠手辣,剜了它一只右眼,还掏了它的肚子。”说着,她吧嗒吧嗒掉下泪来。
皇上抬手想要劝两句,却听雪妃笑道:“那猫是本宫弄死的。”
“啊?”尚娇故作讶异,“娘娘,你人美心善,断不会做出那种事的。不是您做的就不要承认。”
“不,是本宫做的。”雪妃面目越发狰狞,与她平常给人的和善温婉外表截然相反,“那猫打翻了本宫殿里的花瓶,还偷吃本宫的糕点,本就该死。本公让人挖了它的眼睛,掏了它的肚子,扔进池子里去了。”
“雪儿,你……你说什么?”皇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人。当日索尔被抱回去,他是见证者之一,还痛斥下手的人心狠手辣,结果……结果她就是自己宠爱的妃子。他一直认为冰清玉洁的雪妃怎会是这副样子?怎么对猫下如此狠手?
雪妃笑了笑,“陛下,你都不知道,那只猫的眼睛是蓝色的,特别好看。”她像喝醉了一般晃晃悠悠站起身,指着自己宫装上的蓝宝石道,“和它一模一样。”
皇上已然气的说不出话。
皇后蹙眉,吩咐道:“还不赶紧把雪妃拉下去?”
“不,不,”皇上摆手,扶着桌子站起身,冷然笑着,“朕走,宣朕旨意,雪妃心狠手辣,德不配位,即日起,褫夺封号,送入堕仙台。”
堕仙台是冷宫的别称,因皇上觉得自己后宫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冷若天仙,而犯了错的妃子就是堕仙,要被关入堕仙台,静思己过。
雪妃此刻已神志不清,被照雪宫的宫女带了下去,端家人则是个个心惊胆战。
户部侍郎上前跪地,“皇上,雪妃娘娘一定是醉酒才胡乱说话,请皇上明查。”
“她自己都承认了,还怎么明查?!”皇上怒吼,一脚踹翻了桌子,碟碗杯盘,瓜果菜肴散落在地,一片狼藉。
皇后劝说无果,眼神向国公求助。
国公眉目也冷了下来,护住尚娇,指尖莲花酒杯顷刻化作齑粉,顺指缝流淌,“查,当然要查。皇上,臣请皇上将照雪宫宫女太监全部压往内省司,挨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