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余的守城将士,再次抵御一波进攻之后,缓缓退了下来。
城外的大辛军,也是暂停了攻城,破门的兵士,正推着圆木车,缓缓后退,空出位置,接下来,好让后面的骑象兵撞击城门。
长时间的作战,彼此双方的兵士,也都是疲惫不堪,如果此刻不再作战,估计都会瘫软在地。
王泷仁在几位将军的护送之下,随着将士们,退到了瓮城之中。
一番战斗下来,这位老人,也是面带疲惫,头盔中的白发,也是垂下不少,贴在额头之上。
王泷仁双手拄着战刀,站在那里,望着退下来的将士,脸上说不出的颓败。
大战到此刻,他也明白,牧田城亦然是守不住了,且不说大辛军的数量多出很多,就城门也抵挡不住骑象兵的冲击。
下令撤退,也是逼不得已,一旦牧田城门被撞开,将会涌进大量的大辛军,他也不愿大余将士,做无谓的牺牲。
“元帅!大辛再次开始攻城了,大象已经开始冲撞城门了!”
城将王汉,赶到瓮城之中,向站在那里的王泷仁,气喘吁吁的说道。
“让城墙上的将士们,都撤下来吧。”
王泷仁言语之中,透着无奈,对着王汉说道。
王汉抱拳领命后,匆匆的离去。
城外的大辛军,在短暂的停歇之后,又开始发起了冲锋,城门处的兵士已经退去,坐在大象上的象兵,正骑着几头大象,对城门发起猛烈的冲击。
城墙上还在固守的大余将士们,正在拼命扔着滚木石块,对着登城的敌兵用力的砸着。
“退到瓮城!退到瓮城!”
随着王汉军令的下达,城墙上陆续响起撤退的声音。
将士们,将手中的滚木扔下之后,开始纷纷离开城墙,向着后方瓮城退去。
没有了守城将士的阻拦,大辛的兵士,很快便登上了城墙,陆陆续续更多的人,占领了外围城墙。
瓮城内,王泷仁站在城墙上,看着登上城墙的大辛兵士,听着他们兴奋的喊叫声,脸上怒意满满。
“侯爷、快离开吧,瓮城的城门,也抵挡不了多久的。”
站在一旁的江士友,望着破败的大余旗帜,被砍倒了下去,同样眼含怒意。
“唉!撤吧!下令三军,速速撤离!”
“是!”
随着大辛军登上了城墙,大余的将士们,正迅速的从瓮城离开,向着后方城门开始撤离。
王泷仁站在那里,望着拖着疲惫的步伐,脸上带着不甘,缓缓撤离的将士们,再看向大辛军,眼中恨意难消。
“士友啊!你也随着大军离开吧!”
王泷仁看了江士友一眼,对着他语气轻缓的说道。
“侯爷、你这是何意?”
江士友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决绝,心中对于王泷仁的想法,已是知晓,不过仍带着疑惑问了一句。
“我奉圣命,守护边关,如今牧田城破,我又如何面对圣上,又岂能苟且而去!”
王泷仁听着前方,城门被撞击的声音,握着手中战刀,恨恨的说道。
“侯爷万万不可!你是三军主帅,岂能留在牧田,黑龙军还要靠你指挥呢。”
江士友闻言后,急忙躬身抱拳,出声拦到,万不能让王泷仁留下来。
“侯爷不可!”
“侯爷三思!”
站在一旁的张虎等人,听到王泷仁的话后,也是急忙出声说道。
周放与李成等人,相互望了一眼之后,皆是对着王泷仁躬身抱拳,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我意已决!休要再劝!”
王泷仁环视了一下众人,开口说道。
虽然他是三军主帅,但是丢了牧田城,圣上必会大怒,倒不是他怕圣上责罚,只是他若离开,心中有愧于圣上,有愧于大余朝廷。
他不怕死,身为行伍之人,从没有考虑过死的那一天,因为他知道,穿上这身盔甲,若死,也必死在沙场,死在战场之上。
唯一放心不下的,莫过于自己的闺女,不过,现在有了周放,他也可以放心了。
他知道周放这小子,可以照顾好自己的闺女,只要不受委屈,就行了。
想到这,王泷仁的目光,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周放。
周放同样看向眼前的老人,他从王泷仁的眼中,看到了决绝之意,看来他已做出了决定。
周放心中有些难受,胸口堵着一口闷气,想到留着这里的下场,看向王泷仁的时候,眼睛发涩,想着张口说些什么。
周放的嘴巴张了张,还没待说出声,一旁的江士友,抢先开了口。
“元帅大人!此事末将不同意,你也别怪末将以下犯上!如若真的要留下,末将只能绑了你!”
江士友突然单膝跪地,对着王泷仁行了大礼,抱着双拳,跪在那里,高声说道。
“士友、你......”
王泷仁有些恼怒,指着江士友,一时气的也不知说什么。
“侯爷,士友跟着你后面打仗半生,更是受你提拔,做了这牧田城大将军,看看现在,侯爷,士友老了,不想折腾了,就让我替侯爷,最后守在牧田吧。”
江士友不理会王泷仁的生气,跪在那里,言语恳切的对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听到江士友的话,王泷仁张了张嘴巴,却没能说出半个字,只是眼睛发红。
“末将愿同将军一道!”一旁的张虎也是跪了下来。
“末将也是!”马龙赵超,同样也是跪了下来。双手抱拳对着王泷仁说道。
“侯爷!末将身为牧田城守将,守了它十几年,如今被人打到了家里,末将怎能弃它离开,就由末将陪着大将军!”
传令归来的王汉,跪在江士友的身边,对着王泷仁说道。
“元帅大人!我等也愿留下!”
紧接着更多的将士,对着王泷仁跪了下来,他们心里同样愤恨难平,哪怕是战死,也不愿就这样离开。
周放与李成周友等人,皆是随着众人,一道单膝跪了下来,双手抱拳看向王泷仁。
“胡闹!你们都在胡闹!都留下来?牧田就能守住了?”
王泷仁看着跪倒一片的众人,双眼通红的指着他们,声音有些梗咽的喊道。
“牧田丢了,那也只是暂时丢了,我大余的城池,还轮不到敌人常住!都留下来谁再夺回来!?”
听着王泷仁的话,众人皆是低头不语,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嘭!嘭!嘭!”
瓮城前方,传来一阵阵撞门的声音,众人听后,一脸怒意。
“让开!让开!拦着我们干嘛?我们要见大元帅!”
这时瓮城内,后城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吵闹之声。
王泷仁示意众人先起来,众人起来后,皆是朝着瓮城内看去,不知为何会有吵闹之声。
待众人看去的时候,吵闹的人群,已经进了瓮城之内,正抬头望向城墙上的王泷仁。
那是一群年过花甲的老人,大部分胡子头发,已经发白。
此刻他们身上,皆是穿着破旧褪色的盔甲,手中或拿着长矛,或拿着长剑大刀。
兵器上有的已锈迹斑斑,一看就是常年存放所致。
“老哥们!你们这是作何?怎么还未离城?”
望着墙下的一群老者,王泷仁冲着他们喊道。
“大元帅!我们是来守城的!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能离开吗?”
“就是啊!大元帅,我们这把老骨头,走不动了!就留在这了,我倒要看看,这帮孙子,是怎么进来的!”
“哈哈哈!说的对!我们年轻的时候,都没有怕过这帮孙子,现在老了,还能怕他们!”
“年轻的时候,是大余男儿,如今老了,成了大余老头了,不过,我们仍是大余的兵!”
“犯我大余者!当诛!”
这个时候,这群老人,突然齐声高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