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县城内,七位少年走在大街上,边走边聊,正向城门方向走去,这几位少年,便是周放三人与贺家兄弟。
那日登记完之后,几人便来到客栈,跟店家续了时日,等待集合的到来,期间李成给家里去了一封信,说自己已与周放一起从军了。
三日时间太短。来回时间不够回村以及赶来,就不能当面回去告别了,吕长台与贺家四兄弟也一样,分别给家里去了书信。
几人三天内,也没啥事情可做,第一天相约逛了一下县城,不过吕长台没有去,他的脚刚好,趁着这三天好好休养一下,怕影响接下来的校场加训。
周放也没有去,他留在客栈陪吕长台,两人就在房间呆着,没事就研究那本《兵法拾遗》,两人对其中一些兵法之计,多有兴趣,时常讨论半天。
不过吕长台对于此书中的看法,要多于周放,好几次讨论下来,周放都感觉吕长台要厉害许多,周放心想,吕长台很擅长谋略,将来军中定能大展手脚。
李成与贺家四兄弟第一天闲逛之后,第二天也不逛了,几人都感觉闲逛太累,五人没事就跑到县城小广场比划拳脚,感觉比闲逛好多了。
贺家兄弟虽然识字,但感觉还是比较喜欢拳脚功夫,便与李成一起比划起来,第一次在小广场上比划,引起不少人围观,还以为是江湖卖艺的,还打赏了不少铜钱,几人尴尬不已。
再有几次,都知道是闲着没事干瞎比划的,也就没人围观了,倒是为第一次扔的铜钱,有点后悔。
三日转眼而过,几人退了房,收拾好行李,便向城外而去。
穿过城门,来到城外,此刻郊外已经聚集了七八百人,大都随意的站在那,相熟的相互之间聊着天,气氛很是轻松,周放几人也找个位置站在那里聊着天。
兵曹大人与前几日负责登记的两位官吏,此刻也站在一边,后面还有数十位兵士,几只马匹在其身旁摇头摆尾,几人不时的望向城门口方向,等待还没有来的。
城门口处,陆陆续续的有人赶来,周放几人此刻也看向城门口陆陆续续赶来的人,周放看到了一个熟人,也不是熟人,就是前几日多留意几眼的那位中年男人。
此人还是上次那身打扮,只不过身上多了个包袱,大冬天的脑门可见细汗,应该是着急赶来而来,估计家住的有些远,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大家,然后向比较少的人群走来。
刚好站在周放的旁边,周放对他礼貌笑了一下,此人冲周放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二人也没再有言语交流,各自沉默。
又过了一会,城门口已没人赶来了,估计该来的都来了,周放看了一下眼前大量聚集的人,大概有近一千人,人声鼎沸,有点热闹。
兵曹大人方向,此刻见再没有人赶来,便翻身上马,驱马来到众人身前,示意大家别再言语,等众人安静下来以后,便冲着大家说道,
“人已到齐,没来的也不等了,即刻赶往校场,校场离此二十里地左右,话不多说,大家现在就跟随出发吧。”
数十位兵士走了过来,让大家先排成四行,再开始行走起来,千人队伍便动了起来。
行驶途中,不时有人聊天说话,兵曹大人以及兵士,也未阻拦,只要不是打闹就行,新人激动,聊聊天实属常情,并且大家还没正式加训。
李成与贺家兄弟四人,也在轻声交流,不时笑几下,周放与吕长台倒是没有言语,皆是沉默前行,之前那位中年男人,在另一行,刚好与周放并列同行。
周放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抱了一下拳头,小声说道。
“小子唐突了,小子周放,不知大叔如何称呼?”
中年男人听到声音,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周放正看着自己,显然此人刚才问的是自己,有些诧异,他与此人并不认识,倒是这人和自己同姓,不过还是礼貌的抱了一下拳,回答周放。
“周友”
周放一听,楞了一下,竟然是同性之人,顿时感觉亲近许多,冲着周友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你我同姓,倒也巧的很,你比小子年长,就冒昧喊你一声周叔了。”
周友看了一眼周放,心想这小子挺会说话的,路上也是无聊,聊聊天也行,也能打发打发一下时间。
“嗯,年长与你,又是同性,唐突一下,勉当一声周叔、呵呵。”
周友倒也不是造作之人,没有过多讲究,冲着周放笑了笑,眼前的年轻人倒是知书达礼。
“周叔当得,小子好奇,冒昧问一句,周叔这般年岁为何从军啊?”
周放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是挺好奇的,因为按照周友年岁,应当成家立户,有妻子有孩子,从军的话,家中妻儿老小何人照顾?
看周友的穿着打扮不像富家之人,从军之后,家中田地由谁耕种,一个家中一个男人可是家中的顶梁柱,所以周放不由好奇,虽有唐突,但还是问了出来。
“冒昧谈不上,虽然年龄比你们年轻人大上许多,但力气还是有的,从军也不是不可,再说,咱大余朝对于从军年龄还没有要求一说。”
周友笑道,看旁边这小子一脸疑惑,眼神中很多不解,紧了一下身上的包袱,接着对周放说起来,
“你小子是不是想问我从军之后,家人怎么办?或者田地该如何?”
没想到这大叔是心细之人啊,周放见被周友拆穿心思,尴尬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眉毛,对着周友笑了一下。
“小子冒犯了,倒是被周叔看出来了,给周叔道个歉。”
周友看着周放,一脸我就知道你这样想的表情,被我猜对了吧,不过,他也没有生气,这有啥好气的,人家好奇实属正常。
“这个你道歉干嘛,没有冒犯不冒犯的,人之常情嘛,至于我从军家人怎么办,倒也没啥不能说的。”
周友低头看了一下脚下正走的土路,抬起头,转而对周放继续说道。
“哎、家中父母早已走了很多年了,至于妻子儿女,我一直未娶妻,倒不用考虑那些,田地也租于别人搭理,多年未曾问过了。”
周友叹了一口气,不待周放说话,接着说道,
“我十七岁时,便已从军,在军中呆了十八年,最高也就做个什长,连个百夫长也没有混上,前年便离开了军中,想着回老家娶个婆娘,生个娃,就这样了。”
周放听的很认真,知道这位大叔,还未说完,并没有出言打断,果然,周友停了一下,又继续对周放说了起来。
“在军中呆了多年,也没有存下多少闲钱,回到老家,修缮修缮房屋,添置一些用具,便也不剩多少了,又加上自己年岁已大,两年也没有哪家女子瞧上我。”
周友尴尬的笑了一下。
“种地吧,发现自己还不如村里大小伙来的熟练,自己呢,也不会什么手艺,寻个活计都难,刚好前些时日,看见早发的募兵令。”
“回去想了想,实在不行,还是回军中吧,可我又不想回之前呆的军队,怕被那帮人笑话,所以就重新报名了,看分到哪是哪。”
听到这,周放也是感慨周友的经历,原来是这样啊,在军中呆了十八年啊。如果这大叔没有从军,现在孩子估计都快结婚了吧,周放正满脑思绪的乱想着,突然听到周友问他话,
“你小子这下没有什么疑惑了吧?呵呵!”
周友说完,看向周放,笑着问他。
“没有没有,谢谢周叔坦诚相告,倒是小子不好意思了。”
吕长台跟在周放的后边,所以二人之间的谈话,他都是听到一清二楚,不由也多看了周友几眼,只不过他一直沉默,没有言语,也没有插话进来,只是认真的听,走着自己的路。
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就到达校场了。
校场坐落于一座小山之边,高高的围栏,一座木制的大门,门边两座高于围栏的瞭望木塔,占地面积十几亩,当是用来加训新入伍兵士的。
据听说州府的校场更大,围墙都是石砖所建,大门更是气派,不过周放等人也没有见过,只是感觉眼前的校场也够大的了。
此刻两扇大门向外大开着,兵曹骑着马,率领众人走了进去,大家进去之后都不免好奇起来,四下张望。
发现场中刀、枪、棍、棒兵器众多,弓箭、轻弩一应俱全,还有多个木桩矗立,一个个盾牌,靠着木墙而立,几百马匹在校场一角棚内栓着,更有一些众人没见过,也说不上名字的装备。
校场之内,早已有像他们一样的人群,分别站立着,估计是邻近县城的入伍的新兵,这么大的校场,应该是几个县城共用的。
场内所有人,包括周放他们在内,都是满眼好奇与期待,好奇接下来要怎么训练他们。训练什么?
周友倒是一脸淡定,没有什么好奇的,也没有什么期待的,面无表情站在那,周放看了他一眼,心想,对啊,眼前不就一个老兵嘛,回头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见所有人到齐了,兵曹大人,让校场的兵士,把所有人都集合起来,整齐的排在一个台子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