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花泽明的神志逐渐清醒。
他告诉花千陌,他娘同他说过,之前是于夫人带着花千陌的母亲到处求医问药,祈求怀上孩子,虽说最后那位医者是他娘亲介绍的,但他娘亲从未害过人。
后来的事都是于夫人着手办的,他娘亲并不知情。
他娘亲至死都是为了他,为了他的病,为了他才死的。
花千陌问:“你得的什么病。”
花泽明说:“经常无缘无故地跌倒,力气小,易生病。”
“木衍怎么说?”花千陌再问。
“说要经常服药,这病很难根治。而且那些药的价格很贵,我们根本就买不起。”花泽明答,“娘亲说她有办法,让我不必操心。”
花千陌锁眉:“在般若寺,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那日下午,娘亲被寺庙里的小和尚叫走了,回来时恍恍惚惚,反复叮嘱我要好好吃饭,要好好活着。”
花泽明陷入了回忆,继续说,“傍晚时分,母亲说她今日的经没诵完,让我早些睡,她一会儿就回来。”
“后来......”花泽明慢慢抱住脑袋,尽力回想,“后来我就睡着了,醒来时被人关在小黑屋里,蒙着眼睛,绑着手脚,身边好像有很多人......”
花千陌赶紧问:“很多人?什么样的人?”
花泽明头痛欲裂,狠狠压着脑袋回忆:“......我不知道,我看不见,好像是跟我一般年纪的人。”
“啊!头好疼!”
花泽明再也忍不住,痛苦地叫出了声。
花千陌不问了,将花泽明交给胡小夏,让他时刻留意着。
“这病......我治不了。”胡小夏老实说。
“无碍,我也解不了。”花千陌拍拍胡小夏的肩膀,叹息道,“你多翻翻医书,有什么方法尽管试,总会有用的。”
胡小夏狐疑地看向花千陌,没明白花千陌的意思。
随便治?这?也可以?
花千陌去看望那位老者时,胡小夏一步不落地跟在身后。
胡小夏看过花千陌开的药单,只能说不是活人吃的,死人吃了倒有可能醒过来。
那都是啥啊?五毒俱全,奇毒无比。
胡小夏只看了一眼,都觉脊背发凉。
但也奇怪,那位老者服用这药后,居然有精神了,身子还一天天地好了起来。
胡小夏严重怀疑花千陌私下用药了。
花千陌知道胡小夏的心思,扔给他一本医书,说只借三日,三日后便要归还。
这三日,胡小夏彻夜研究,只得出一个结论:荒谬!
以命搏命,这书里的法子哪是救人?简直就是杀人!
花千陌来取书时,淡淡说了句,非常之病用非常手段,生,命也,死,命也。
胡小夏说这有违天道。
花千陌反诘,从阎王手里抢人,要什么天道!
胡小夏说这是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亦可害人,亦可救人,什么正道邪道,只是人心作祟罢了。
花千陌走时,骂胡小夏迂腐,说男子汉大丈夫,要开阔包容,才对得起堂堂七尺躯。
不过,后又看看身形清瘦的胡小夏,说算了,让他还是多吃些饭吧,长长脑子。
这小身板,能干嘛?追左青青都够呛。
胡小夏气极,好一段时间都不搭理花千陌。
但私下里默默锻炼身体,甚至找冯阳讨教了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
他好像被花千陌带歪了,真以为左青青是因为外貌才看不上他的。
在医馆住着的那位老者七爷是京都威远镖局的,这次受人之托,走水路运送一批货物。
正值寒冬,本就不适宜航行,奈何主家给的报酬太多,七爷这才亲自前来,指挥航行。
谁知道货物安全抵达,众人正准备回去之时,七爷旧疾复发了。
众人跑遍了盛阳的医馆,都被医馆拒之门外,说无药可救。
后打听到了无忧堂,便来一试。
这命是救回来了,只是这价格真是要命。
七爷的病情逐渐稳定,也该回京都了。
郑远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钱,说先还一半,另一半打欠条,说有生之年一定还上。
花千陌笑笑,并未收钱,只同七爷二人在关在屋里说了会儿话,最后,大手一挥,直接免了单,笑盈盈地将七爷送出了医馆。
郑远好奇,问七爷同花千陌说了什么。
七爷笑笑,说只聊了些陈年旧事罢了。
程大业也好奇,问花千陌为何不收钱。
花千陌倨傲道,老娘高兴。
程大业讪讪,心道,小姐您开心便好。
*
刀疤男这些日子带着人在盛阳的大街小巷找人,久寻未果,焦躁无比。
终于,通过乞丐得到情报,在一处破旧的茅草屋内,找到了朱氏。
朱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刀疤男正要痛下杀手,朱氏倏地睁开眼,威胁道,说要见范晴柔,说她若是死了,范晴柔的事便会传遍盛阳的大街小巷,到那时,看看范晴柔还活不活的成。
刀疤男迟疑,不敢动手,先将朱氏带了回去。
暗夜,雷三宅子里。
范晴柔看着将死的朱氏,气焰嚣张:“一个无耻家奴的话谁会信,想用这个来威胁我?哼,老娘不怕。”
朱氏冷笑:“不怕的话你还来见我?”
范晴柔问:“是谁救了你?你跟谁说了什么话?”
朱氏只是笑,并不言语。
事到如今,范晴柔也不害怕了,大不了就从花家出来,反正花有禄家产早就被她转移了,她原本是觊觎花有寿的家产,既然弄不到手,也就不去费那个心思了。
如今雷三也混得极好,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在雷三身边,总比跟着花有禄那个窝囊废强。
什么夫人?她才不稀罕。
她本就出生花柳之地,委身花有禄也只是权宜之计。
这些年,她暗中扶持雷三,就是在给自己谋后路。
如今儿子口不能言,她也计划要回京都了,去找当年的赐药之人,希望能医好儿子。
“朱嬷嬷,你若真想你儿子死,那你就只管去说,我不拦着你。”
范晴柔缓缓落座,不急不缓地威胁道。
朱氏大惊,面上闪过一丝喜悦:“我儿子还活着?”
范晴柔点头:“现在还活着,不过,待会能不能活,就要看朱嬷嬷的表现了。”
“我不信,你将我儿子带过来,否则我死都不信。”朱氏咬紧牙关,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