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杀了她?”
江君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了下来。
他手脚哆嗦着,不断往后缩,仿佛希望将自己完全隐身。
案板上,那一团被剁成碎块的东西,还有满地的腥浓,以及那滑腻腻的一团,令人看一眼就要将胆汁都呕出来。
对了,这些东西前半个小时还拿着戒尺往自己身上抽呢。
现在散落在地上,都已经被踩在脚下不会动了。
那张嘴巴现在也不会开口骂人了。
过了一会,那些嘈杂的、尖锐的、歇斯底里的的声音全部消失干净了,耳边只剩下细微的耳鸣。
男孩赤脚朝他走来,衬衫和西裤上全沾上了血,双脚几乎被染红,全身都是。
“其实,杀人也一样容易。”他断断续续的笑了几声,望着江君灏,睫毛和发梢在光束里宛若镀了层金,纯净乖巧:“对吧?”
江君灏害怕他过来,害怕被连累,本能的想要避开他的触碰。
是他杀的。
是他杀的。
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从来都没有教过兔子杀人......
当啷一声,兔子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
他缓缓蹲在江君灏的面前,伸出染血的双手,轻轻捧住江君灏的脸颊。
江君灏浑身都战栗,他胆怯地瞥了一眼兔子,但是晚上,头顶的白炽灯一闪一闪,背着光,看不清兔子那张枯瘦的脸。
那张染血的脸此时可怕到了极点,像是从地狱走来的罗刹。
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瘦弱的身躯,却在刚才爆发出了绝对强制的力量。
江君灏捂着脸,头埋进膝盖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人?“”
“你会害死我的,真的会被你害死的。”
“什么傻子,你就是个疯子!”
“我压根就不该管你的。”
江君灏肩膀抽动着,一阵又一阵的吸气声,泪水鼻涕都糊在了地上。
室内安静极了,能听见窗外的蝉在叫。
兔子却只是轻轻地将他抱住,一边抚着他的头,一边用那脆生生的童音低声念着:“不疼了,不会疼了,再也不疼了......”
......
江君灏猛地惊醒,从后座上弹坐起来,一脸的冷汗。
“怎么了?做噩梦了?”
谢星澜揶揄的轻笑声身旁响起。
江君灏转过头,木讷的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窗外。
阳光晃了一下眼,血液里似乎又渐渐有了温度。
原来是做梦。
“嗯。”他喉间动了动,咽下一口唾沫。
江君灏从口袋里掏出那颗大白兔软糖,掌心收拢,连看都没看一眼,毫不犹豫往窗外扔了。
事到如今,他再也不想见到那个可怕的怪物了。
“做了亏心事才会做噩梦。”谢星澜推门下车,倚着车门漫不经心的点燃一根烟:“说说,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江君灏听到他口气里的嘲讽,垂眸,紧抿的唇角绷紧成一根弦,负气一般短促的哼笑。
“没有心,哪会有亏心事。”
谢星澜深深望他一眼。
江君灏别过脸,从另一头车门下车。
陆匪看着面前的酒店,叹了口气:“哥有不好的预感,帝斯林这阵势根本就不是吃顿饭能解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