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等一下!”叶蓁急忙伸手打住。
毕竟她想上茅房是假的,借口而已。
而且就算是真的,她也不可能当着陆云谏的面上啊!
“刚刚摔了那跤,奴才现在忽然感觉肚子不疼了。应当是昨晚饮了太多酒,身体才会偶然抱恙。”
说完像是怕他不信,用力拍着自己的小肚证明。
“不疼了?”陆云谏虽有些不信,可看怀中人此时的面色已然阴转多云,表情姣好,只觉是自己多想:
“那就先让大夫看看你脚上的伤。”
“好。”叶蓁快速答应着:“那王爷您先将奴才放下来,让奴才自己走吧。”
昨晚刚被陆云谏表白,可她始终还未表态,也不能就这样堂而皇之接受他的偏爱对待,总感觉有些别扭。
“你的脚伤得这般厉害,如何自己行走?别再多说,本王抱着你去。”陆云谏严肃拒绝叶蓁的提议。
虽然看着伤口很严重,但走路还是行的。
叶蓁面露难色:“可…王爷和奴才终归身份有别,若让其他人见了,日后难免会有损王爷在府上的威望。”
主仆有别?
作为新时代女性,叶蓁自然不会过多在意这些封建束缚,借口罢了。
男人神情冷漠,像是在陈述一件毫不关己的小事:
“纵使他们看见又如何?谁若是敢乱嚼舌根,本王立马差人拔了他的舌头,本王说到做到。”
叶蓁乍然睁大眼睛,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说话。
正如陆云谏方才所言,仅是因为下人多说几句话,便会被拔舌头。
他生性多疑且残暴,若是叶蓁女子的身份暴露,按照陆云谏以往的习性,自然也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处置她。
一切叶蓁都不敢继续往下面想象,在身份没挑明前,她更不敢表态了。
陆云谏迈着矫健的步伐前进,没听见怀中人继续说话,便面色从容不迫道:
“小叶子今日为何这般反常,可是本王昨晚对你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抑或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听这话意思,难道陆云谏喝断片,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王爷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叶蓁有些怀疑,陆云谏的心思多,保不齐现在是在诈她。
“小叶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王昨晚真做了什么失态之举?”
男人突然停下脚步,一脸真诚模样,疑惑中带着惊讶。
“没有没有。”叶蓁急忙摆手。
叶蓁终是松了口气:“只是王爷醉酒后说了些胡话,小叶子当时没听清,本想着今天再问问王爷的。”
闻言,陆云谏的眼眸毫不可查间,落下了一片阴影,笼罩起一片凄迷的雾:
“既然是酒后失言,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本王也记不清了。”
他欲言又止,随后继续补充道:“你也无需再为此事多虑。”
“嗯,奴才知道了。”叶蓁点点头。
仅一句‘知道了’,于此刻而言,显得轻飘飘,还有些云淡风轻。
叶蓁心想:这样也好,既然陆云谏什么都忘记了,那起码她可以不再焦心于如何面对他。
等待到时机成熟,她先行自曝身份,再来言其它事,便不会再陷入两难境地。
然而事实上……
昨晚陆云谏的确饮了许多酒,但始终留是有半分清醒,所以包括后来亲吻叶蓁,同叶蓁表明心意,以及她后来的仓皇逃离……
他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可以说是历历在目。
知道今早叶蓁起得晚,还以为是她昨晚酒喝多了,唯恐怕是出了什么事,于是一早他便主动来找她。
可当他发现叶蓁一见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转身逃离,如同昨晚一般,他便明白。
此时的叶蓁无心属意于自己。
想想当初她说不曾厌恶断袖之人,甚至也会对男子产生异样情愫时,他心中是多么欣喜,自以为能有机会……
而他方才若是说记得昨晚的事,再次向叶蓁表明心意,那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之间便会有隔阂,便再难相处下去。
甚至以后可能连主仆缘分都会断尽……他逾矩的情意,只会将叶蓁越推越远。
是他太心急了吗?还是叶蓁从来就没有将他归为考虑范围内?
想想就不禁觉得可笑。
自他成为扶昭国的无冕之王后,雷霆手段,只要是他想要的,即能轻易得到,从未如此忧心过。
可现如今,却会因为害怕怀中的这个小太监远离他,而作茧自缚……
可他却心甘情愿成为叶蓁的笼中困兽,因为只有这样做,她才会觉得自己爪牙尽断,兽性尽阻,危险尽除。
只有这样,叶蓁才敢靠近他,而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才会有她的身影……
脚上的擦伤经大夫诊断后,确认并无大碍,但最后也只是开了些外用的擦拭药膏。
本来是还要配一些内服药的,可叶蓁嫌内服药太苦,死活扯着陆云谏的衣袖嚷嚷着,让他制止大夫写药单子。
陆云谏既想让叶蓁的脚伤快些好,可也不忍心看见她喝药时的可怜模样。
所以最后还是心软妥协,命令大夫只开了些外用药。
等大夫走后,叶蓁咧嘴一笑,主动朝陆云谏摊开双手:“王爷,把药膏递给奴才吧。”
陆云谏攥着手里的药膏没有说话,直接单膝跪地,拾起叶蓁那只受伤的脚踝,眼底满是怜惜。
待拧开药瓶,指尖蘸出一抹清凉药膏,轻轻按揉,抹开在伤口处。
叶蓁受宠若惊,小腿收力后缩,想要将自己的脚踝从陆云谏手中抽回。
“别动。”陆云谏轻轻拍了拍叶蓁的脚背,抬头对上她的双眼,认真安抚道:
“本王只是帮你涂药而已,不会做其他的,你不必如此排斥。”
说完便低头,掩下心底的悲伤。
他还是太心急,昨晚只想着早些表达自己的心意,完全没有考虑过小叶子的想法。
眼下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极其微妙,尽管他已撒谎说忘记了昨晚的事,但不难看出……
小叶子内心依旧怀有芥蒂,时刻都在排斥着他的接触靠近。
陆云谏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叶蓁也不好意思再拒绝,笑着点点头:“那小叶子就多谢王爷为奴才擦药了。”
叶蓁看着此时正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白发男子,长相极美,身如玉树。
而他所有的关切点都在她的脚踝上,目光温柔缱绻。
好似他抓着的是自己极为喜爱的珍宝,就连上药的动作也是极为隐忍克制,生怕力道会稍稍过重。
叶蓁感到胸腔似有春风拂过,像微波炉中盛了半满的牛奶,随着温度的慢慢升高,牛奶也逐渐变得醇厚,浓浓暖香,迭涌溢出。
抛下所有顾虑,无论是任务,好感值,还是一直隐瞒着的身份,此刻短暂的温情让叶蓁什么都不愿再去想,只希望时光能够停留住。
她现在只知道,面前这个满眼都是她的人,不是劳什子任务对象,仅仅是她喜欢的人……
陆云谏察觉到头顶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于是缓缓抬首,想要询问叶蓁,自己是不是弄疼她了。
不料却正好对上叶蓁盯着自己入了迷的神情,星眸春水盈盈,脸颊梨涡融融。
陆云谏缓缓勾唇微笑,也就这样回望着她,嗓音醇厚如玉:“小叶子在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