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雨看着夜逢君忽而僵硬了的身躯,他的眼瞳逐渐睁大,然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顾不得那么多,手一松就猛的朝夜逢君那边跑去,
药片瞬间被打翻泼散在地,
刚刚夜逢君在跟黑龙决战前,给清源披着黑鸦台特攻服,也在清源雨剧烈的动作下掉落在雪地里。
夜逢君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夜逢君看到清源雨在朝自己跑来,
夜逢君伸出手去,嘴角抽动想要说些什么,可鲜血自喉头涌起,堵住了他最后的话语,夜逢君忽而很感慨,
(原来,喉头里染血是这种感觉啊……我终于懂了啊,清源)
夜逢君闭上了双眼。
清源雨在最后一刻,拼命冲过来,想要伸手拉住突兀倒地的夜逢君,
两只手,马上就要相接,却又匆忙分开。
他就这样,
颓然倒在了大雪纷飞里。
夜逢君最后一口气没有呼入,就这么僵硬地、沉寂地咽下了这最后一口气。
清源雨抱着夜逢君的身体,脑中仿佛汇聚全世界的喧闹,又仿佛一片死灰。
他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茫,仿佛什么都想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清源雨就这么抱着怀中的人,
枯坐在雪地里。
周围的喧闹好像都开始静止了,时间在此刻凝固。
耳旁似乎是龙胆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撕心裂肺的喊声,
“夜——君——!!!”
九安泽二慌乱的声音、灰谷龙胆朝这边跑来的脚步声、江安生稳定局势的声音,干部们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全都传入清源雨的耳畔里,又被他全都过滤出去。
时间在此刻变得很慢很慢。
清源雨呆呆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突然感觉到怀中人动了一下。
清源雨瞪大眼睛,不知何时已泪如雨下,他一低头,就撞上一双赭黑瞳眸,那人眼眸沉沉,辨不清其中情绪,
那人开口了,漠然沉稳的声音回响在清源雨的耳畔,
“清源,怎么哭了?别哭了,我不就在这里吗?”
清源雨愣神了几秒,然后他缓慢,缓慢的送开了拽住君夜雨衣角的手。
就如来的时候一样突然,那个肆意狂妄热情又对着他吵吵闹闹会带着期盼眼神望着他的家伙,就如一阵青烟一般,
忽而就消失了。
“没什么,你刚才突然倒下,可真是吓死我了啊,”
“……夜君。”
清源雨微微再低下些头,乌黑发丝掩盖住他掩藏在眼镜下的眼眸。
君夜雨楞楞的抬手搭在清源雨的脸旁,
“清源,你怎么又瘦了?你看你,眼镜片都碎了怎么还戴着,”
清源雨听闻到君夜雨问他的话语,他重新抬起头来,
脸庞展露出一个作为黑鸦台领头乌鸦最为得体的、稍稍带着促狭的笑。
他松开君夜雨搂抱的那只手有些微颤抖的摘下了,还戴在他鼻梁上的那早已不知何时破碎的眼镜,
他的脸上又重新恢复了那一贯的笑容,笑眯眯的眼睛弯起甚至只留了一条眼缝,
“啊,让夜雨见笑了啊!这镜片碎啦,夜君你可要给我买新的啊!”
君夜雨仰头看着清源,也是微笑着,
“当然,回去马上就给你买新的,放心吧!”
两人相视一笑,此时干部们也都冲到了他们两人身边,各种声音回响在两人的头顶,
“夜君,你刚刚吓死我了啊!”
“怎么突然倒下了?身体没事吧?”
“身体吃不消啊,毕竟刚跟黑龙抗争完……”
“说的也对……”
干部们顾及着清源雨和君夜雨的身体,没有人注意到,
君夜雨靠近清源身体的那只手悄然收紧着。
君夜雨什么都没说。
君夜雨什么都知道。
就在刚刚,就在清源雨再低下头让发丝垂下遮住他的眼眸时,
君夜雨的手被滚热的泪水烫了下。
从那一刻开始,君夜雨感觉有什么东西,
似乎即将离自己而去一般。
原来,坚强如清源雨,也会哭啊……
可君夜雨攥紧手心,却还是没有吭声。
就算是他再怎么跟清源雨说什么,清源不还是在他的身边吗?
谁也抢不走他的清源。
清源也不能被人抢走。
人还在他的身边,他急什么?
只要人还在,就什么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