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五更时分,崇祯和所有宫人都要早起,焚香放花炮,饮用椒柏酒,吃饺子,同时还会在饺子里面偷偷包上银钱,“得之者以卜一年之吉”。
宴上,崇祯和张嫣深深对一眼,并未说话,好像昨夜一切都不曾发生,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什么!
饺子宴后,崇祯要到奉先殿、奉慈殿祭拜,然后到太和殿举行大朝会,这个朝会并不是平日的早朝,只是皇帝在太和殿接受文武群臣以及四夷朝使的庆贺礼,做这些都是为了凸显出皇帝的威严,以及大明“天朝上国”的地位。
这种活动充斥了整个新年,其实大明朝皇帝的新年活动与历朝历代几乎相同,都是体现着敬天法祖的精神,以及皇家的威严。八壹中文網
崇祯知道这些都是虚的,威严不是靠这些礼仪做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只有国富民强才能使万国来贺!
新年来临也是崇祯纪元元年的到了,举国上下都希望有新的开始,期盼着明天会更好,崇祯也知道是时候实施新政了。
大年初八,崇祯元年的第一次早朝,还是在养心殿进行,一套虚礼后正式进入主题。
“众爱卿可有本启奏!”
“臣有本启奏!”吏部右侍郎吴宗达出列。
“准奏!”
“陕西赈灾钦差周延儒,八百里加急来报,年前购置赈灾粮以为数不多,不足以支撑一个月,请朝廷尽快发粮赈灾”,吴宗达说道!
鸦雀无声,朝堂上的人都难以置信,年前陛下钦派周延儒去赈灾,不仅拨款四百多万两,还有山西案的粮食,短短几个月就霍霍完了,就算一天四顿干饭都不至于这么快。
没等崇祯发话,就有大臣出来破口大骂了。
“荒缪!四百万两可买粮几何,吴大人不知道吗?就算一日三顿干饭,也足够陕西百姓吃大半年,陛下,依臣看,其中定有人上下其手,请陛下严查”,温体仁出列说道,一副大义禀然的样子,其实他只是和周延儒不对付而已,眼看有机会落井下石当然不容错过,但事实也是如此,赈灾不足三个月就花了四百万两,谁信?
“臣附议,如此赈灾真是儿戏,真当天下人是傻子吗?请陛下严查!”施鳯来也出来抨击,他早已被打上阉党标签,如今东林党出丑,他也要踩一脚。
……
不停有其他派系的大臣出来攻击,连吴宗达都一起骂,提出此事的吴宗达也是暗暗叫苦,本来他是吏部官员不应该掺和此事的,但其他东林党人谁也不敢接,而他是周延儒的姻亲,就有硬着头皮上了!
看着朝臣骂的差不多了,崇祯才发话:“曹思诚,你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为朕之耳目,可知陕西那边赈灾实情?”
“回陛下,陕西如今确实是缺粮,但臣对周大人赈灾之事巨细,不曾了解,望陛下恕罪!”虽然天寒地冻,曹思诚也该冷汗直流!
曹思诚早已位列九卿,臣子已经当到顶了,所以没什么追求,就不太管事,陕西那边发生什么他也没去关注过,这对于身为天子耳目的都察院,确实是失职!
“杨所修你可知?”崇祯继续问道。
“臣听闻周大人到陕西后,购粮赈灾,粮价俱增五倍,周大人尽数购之,所以四百万两所购之粮为平时五分之一,至此粮已不足”,杨所修暗喜,还好他做了功课,颇为挑衅扫了一眼他的顶头上司曹思诚。
听完杨所修的话,群臣哗然,花五倍的钱购粮,周延儒真是个大能臣啊。
崇祯也是愤怒至极,能花五倍的钱,其中只是商贾坐地涨价吗,打死他都不信,看来陕西的水深得很,但现在木已成舟,只有事后才能问责周延儒,当今重中之重是赈灾,不然陕西还是会起义。
“周延儒的事情等灾情缓和再论,如今唯有调粮入陕才是重中之重,户部再拨二百万两从江南之地购粮运往陕西赈灾!”崇祯无奈说道。
“臣遵旨!”毕自严也是头大,刚拨完款给科学院造真理大炮,现在又要赈灾,他这个户部尚书压力山大啊,心底问候周延儒祖宗不知多少遍。
“陛下圣明!”
“既然诸位爱卿无本启奏,朕倒是有些事要说?”
“请陛下明示!”
“朕近日闲来无事,就翻看了黄册(记录田亩、人口等资料的版籍),上面记载了天启六年,我朝田亩为四万万亩,而朕看到另外一册则记载了张居正万历八年,清丈田亩为六万万亩,这田亩越来来越少了,哪位爱卿知道为何?”
又是一片死寂,没人敢说话,心道:小皇帝又要搞事了。
朝堂上这些人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当然知道,因为多出来的那两万万亩都到他们手里了!
当年张居正重新丈量田亩,多了两万万亩,在“万历新政”下,朝廷税收蹭蹭上涨,但等张居正死后,当时的朝臣“改正”了张居正的“错误”,天亩有恢复了四万万亩,可以说正史上万历之后的大明,都在啃张居正留下的老本。
见无人回答,崇祯只有点名了“韩爌,你身为通政使可知为何?”
韩爌只好硬着头皮出列说道:“回陛下,张江陵丈量田亩是在万历八年,距今已有数十年,这数十年来人口迁移,造成天亩流失,天启六年田亩数也只是估算,而当年张居正的苛法下,也做不得数”。
众臣心里不由得为韩爌点赞,真不愧是三朝元老啊!
“这么说我朝田亩是说不清道不明咯,可是上缴的税确实按四万万亩计算啊,朕觉得有人有人在瞒报,传朕旨意:令户部尚书毕自严为钦差,统领户部人员,清查全国田亩,凡瞒报着,追缴其欠税”。
“陛下不可啊!此举必会使百姓动荡不安啊!”
“陛下,清查田亩必会遭受百姓抗拒,到时办事不力,必会有损朝廷威严!”
……
朝臣见崇祯要清查田亩,那怎么能行,他们手里都是有大量土地的,纷纷七嘴八舌,找各种理由阻止!
“够了,清查田亩利国利民,怎么到尔等嘴里就成了苛政了,追缴欠税合礼合法,怎么欠朝廷的税就不用缴了,想欺君不成,还敢籍此生事,当朕的新军是摆设不成?”
百官这才想起皇帝手里有兵啊,陛下可以不经过兵部就动用亲军,想到此心中苦涩,原来陛下一步步走来,早已大权在握,他们想要正面抗衡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