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姗姗来迟，顾呈看着过往的行人车辆，眼睛发酸。
这段关系还能维持多久？他不知道。
但是，他希望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毕竟，他没有其它能陪在陨少身边的身份。
他也没有资格拥有那些光明正大的、能站在陨少身边的身份。
也许不会太久了，今天的陨少明显比之前要厌烦他，虽然以前陨少也对他生过气，但从来没有丢下他一个人，让他独自回家。
或许就是因为陨少的纵容和宠溺，他才会守不住本心，一点一点地对陨少动了心。
明知不该，还是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他只希望，陨少不要发现自己的妄念。
起码在这段关系结束之前，他不希望陨少发现自己喜欢他。
等这段关系结束，他的喜欢就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怀念和贪恋。
车来了。
顾呈等所有人都上去了，他才不紧不慢地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没有人在等他回家，他没什么可急切的。
他……没有家，连身体都是“那些人”的。
他能还完那些钱吗？他不知道。
他要卖几次才能还完那些钱？为什么自己要活得这么贱？
车窗外，热闹繁华如昼，却没有一处是属于他的温暖角落。
在很早很早之前，他就知道，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可此刻，还是忍不住要往下掉落。
顾呈死咬着唇，把双手捂在了脸上。
公交车到站停下，在新一波乘客上车后又重新启动。
有人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接着就有一件衣服盖住了他，熟悉的气息让他瞬间僵硬如麻，这是陨少的味道……
下一秒，他就被旁边的人拉进了怀里。
真的是陨少。
委屈在靠近陨少胸膛的那一刻到达了顶点，他趴在陨少的胸口，任凭泪意汹涌。
陨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他，隔着衣服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背。
顾呈心乱如麻，有一束烟花在心里炸开，烟火渐息，又觉得黯然神伤。
如果自己没有喜欢上陨少该有多好，如果，他没有欠那么多钱该有多好。
可是这些如果都成立，他便不会遇见陨少。
顾呈想了很多，不知不觉在陨少的怀里睡着，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陨少正抱着他上了回出租屋的楼梯。
“陨少……”顾呈有些赧然地扯了扯白星陨肩膀上的衣袖，“放我下来吧……”
白星陨没有搭理他的要求，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顾呈有些忐忑，陨少是不是生气了？
可他只是不想陨少太累，他并不轻，陨少抱着他走了这么远。
陨少不开口，他也不敢再开口，生怕自己又说错话。
幸好很快到了五楼，他心想，这下总该放他下来了吧，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陨少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从口袋掏出钥匙开了门。
“……”那个钥匙不是他的，陨少为什么会有他家的钥匙？
他怀着惊讶被陨少抱到了他的床上，房子很小，是一个阁楼，陨少一进来更是显得房子又小又破。
好在他并没有在陨少的脸上，看到什么嫌弃的神色。
陨少把他放在床上，还是没有看他，自顾自地打量了一圈屋子里的环境，然后面无表情地进了卫生间。
“……”陨少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呈不敢问，他把头上的衣服拿下来，坐在床上，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手指。
局促得仿佛他才是这个屋子的客人。
而真正的客人却在卫生间里放起了热水，顾呈听到流水声，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脸红。
白星陨一出来就对上一张红透了的脸，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没有说话，顾呈更是忐忑无比，感觉心都要飞到嗓子眼儿了。
白星陨在床上坐下，然后拿着浸过热水的毛巾给顾呈擦脸，中途顾呈一动不动，像是连呼吸都忘了。
顾呈傻乎乎的模样把白星陨气笑了，“顾呈，你是在接吻吗？”
顾呈听到白星陨的打趣，又羞又恼，陨少是在嫌弃他的接吻技术差，因为他不会换气，每一次都被陨少吻到缺氧。
可是，这能怪他吗？
他原来又没有接过吻，和陨少接吻也只是承受着，并不敢回应，因为陨少不喜欢他主动。
他记得很清楚，陨少第一次吻他，他主动搂陨少脖子时，陨少是生气的，还有，他摸陨少的腰时，陨少也是生气的。
但后面，好像又不是这样，他有的时候情难自禁去抱陨少时，他又是高兴的。
他摸不准陨少的脾气，但是此刻面对陨少的打趣，他有些恼怒，然后他就做了一件想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敢真做的事。
他主动吻上了陨少的唇，其实只是贴着，再多他也不会了，他真笨，不怪陨少取笑他。
陨少估计要生气的，贴了几秒，他就离开了，羞愧难当，连看也不敢看陨少。
“顾呈……”白星陨低哑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他说，“是你先招我的。”
接着，他就被白星陨吻住了，只是这一次，陨少前所未有的温柔，动作轻而慢，却又缠绵缱绻。
他在教自己接吻。
顾呈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而对方正噙着笑意看着他。
顾呈被白星陨漂亮的眼睛迷失了心智，他便学着陨少的样子回吻了过去，而白星陨也渐渐地收紧了放在顾呈腰上的手……
“顾呈。”白星陨隔着被子摸了摸顾呈的头，接个吻而已，居然这么容易害羞，好像当着他脱衣服的另有他人。
顾呈真的要羞死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陨少，只好捂着被子装死。
但白星陨却没放过他，陨少把他从被子里捞了出来，他看到陨少的眼睛就想起刚刚失控的自己，真没出息，接个吻还要嗯哼出声。
顾呈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陨少，便主动扑到了白星陨的怀里，“陨少……”
“嗯。”好在白星陨没有笑话他，只是低声地应答。
他在想，陨少是不是，有一点喜欢自己吻他。
抱了很久，顾呈怦怦乱跳的心才慢慢平息下来，“陨少，你不是走了吗，怎么会上公交车？”
“……”舍不得你呗，小傻子。
“你觉得是为什么？”白星陨反问顾呈。
“不知道……”我不敢想，也不敢知道，我怕只是我一厢情愿。
小没良心，白星陨在心里叹气。
“顾呈，我们结束这种关系吧。”白星陨亲了亲顾呈的额头。
原来……
陨少是来和他告别的。
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顾呈，你不要难过，不要让陨少发现你喜欢他。
他会为难，你会难堪。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