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一无所知的贺沂在床上睡的香甜，一觉睡到了中午。
一睁开眼便是云清唤她起来去吃午餐，没看见苏枕虽有些不习惯，但是小姑娘还是很开心地跟着云清离开了房间。
一个月过去，贺沂见到苏枕的次数越来越少，一边手指都能数出来。
小姑娘也不知道为什么日渐消瘦起来，食欲越来越差，终日都在床上躺着。
一复一日，苏管家站在门口看着沉睡的贺沂，忍不住别过脸转身离开。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到了贺沂十八岁生日的那天
古堡里的气氛才勉强变得欢快了几分，许是因为彩带和气球的原因。
苏枕身后跟着苏北，快步走进已经布置好了客厅，顿了顿脚步看了几眼，唇角才不着痕迹地扬了扬，确实是小沂喜欢的。
看着少主的神情，成熟不少的苏北一僵，退后了几步，没再继续汇报事宜。
电梯忽然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是苏管家推着贺沂下楼来了。
贺沂在古堡中生活了两年多，贺管家无妻，没有孩子，也随着时光把这个时间有限的小姑娘当成自己孙女来宠。
小姑娘还是和平时一样，苍白如纸的小脸恹恹的，她的身体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没什么精神。
但是苏管家同她说话，她还是乖乖地应着，说一句话就小口小口地喘着气，看着让人心疼。
“你这丫头天天都睡这么长时间，我不推你下来，你是不是要一觉长…睡到天亮？”
小姑娘知晓苏管家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也假装不知道，嗓音软软的带着赌气的腔调“若是可以，沐叔推我回去吧。”
“你这丫头！”
跟着后面的云清看了一眼已经布置好的客厅，忍不住仰起头把眼中泪光藏回去，柔声说“小沂抬头看看。”
小姑娘迟疑地抬起头看向客厅的方向，客厅里到处系着彩色的彩带，还有彩色的气球，角落里还有礼物堆。
可是贺沂眼中只有客厅里让她移不开目光的少年，如今他很快不再是少年了，而她的时间也快要静止了。
这是贺沂无意之间听到的，是云荷嘲讽苏北的时候，被路过的贺沂听了去，然后小姑娘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小姑娘消瘦的小脸上露出了许久未曾见过的喜悦的神色，挣扎地想从轮椅上起来，可是刚刚站起来又无奈跌了回去。
苏管家心疼地把她扶好，免得摔了，看着快步走来的少爷，眼眶微酸。
少年面色微冷，但是手上的动作还是轻柔的，如此虚弱的贺沂，他不敢看，怕自己失控起来失手碰到她，便加速小沂的离去。
如愿以偿到了苏枕怀里，贺沂缱绻地蹭了蹭少年的胸口，闻着让她安心的墨竹雪松香，虚弱地叹息了一声，大概是太久了，泪珠顺着脸颊浸润到少年的衣衫上。
虞白从大门进来，看见客厅里的布置脸上一温，转头一看到这幕，又无奈地别过脸去。
身为医者，他救不了贺沂，无法挽留一个风华正茂的小姑娘。
“好了，哭什么？今天是小沂的生日，寿星怎么能哭？蛋糕应该做好了，到时间切蛋糕了。”苏管家别过脸，掩盖浑浊湿润的的眼睛，走向餐厅想逃避。
小姑娘听到有蛋糕也有几分高兴，看见虞白对他点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扯了扯苏枕的衣服，又指了指客厅的沙发。
苏枕眸光晦暗，步履平稳地走向沙发，抱着贺沂的手微微收紧，云清见状把电视遥控器递给少主，然后悄然退下。
小姑娘就着苏枕的手费力地按下遥控器，调到了她还没追完的那个电视剧频道。
此刻贺沂假装感觉不到整个客厅的压抑气氛，身体带来的疲惫感已经让她无暇顾及其他了。
她要撑着自己，和阿枕吃一口最后的生日蛋糕。
在暗处的苏管家推着小推车，看着眼皮子快合上又强忍着的贺沂，老泪纵横，他知道，这丫头是撑着自己等着蛋糕才不睡过去呢。
他又怎么会让贺沂失望，接过云清递过来的纸巾擦掉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推着小推车过去，对贺沂绅士地鞠了一躬，“不知小寿星对蛋糕是否满意？”
听到小推车轮子的声音，小姑娘的脸色仿佛被点亮了一般，精神了不少，扶着苏枕看向蛋糕，然后点了点头“满…满意。”
蛋糕是按照贺沂的喜好做的，足足有六层，上面是厨师写的祝福，岁岁平安，身体安康……
云清把蜡烛插上，苏管家把火点上，苏北伸手关掉了整个客厅的光亮。
苏枕眸光一沉，看着怀里的贺沂，和她漂亮的眸子对视，沉默了许久，在蜡烛燃烧过半的时候，才抱着她过去。
小姑娘吃力地把姿势调整正，不等大家开口让她许愿，就自顾开口，声音虚软无力“我希望…阿枕能岁岁年年…唔…”后面的话被苏枕伸手捂在口中。
少年压抑又嘶哑的声音才在客厅里响起，最后又化作妥协“小沂，这是你的生日…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希望这个愿望是小沂为了自己，而不是给他。
小姑娘听闻轻轻伸手抚开苏枕的手，又双手合十，声音虚软却足够坚定“我希望阿枕能岁岁年年有人常相伴。”代替她，陪着阿枕，监督他睡觉，在他发病的时候……
听到贺沂的愿望，客厅里的人都别过脸去，苏北也动容迟迟没有把灯打开，直到苏管家叫了一声，灯才打开。
蜡烛也没有被小寿星吹灭而燃到最后自己灭了，一群人下意识看向窝在苏枕怀里的女孩，小姑娘长长的睫毛已经慢慢地垂下，掩盖住不舍的眸子，唇角却扬起了一抹艷丽的笑容。
苏枕僵硬地抱着怀里逐渐消散的贺沂，却又不敢去唤醒她。
虞白和苏管家对视一眼，迅速地把配置好的药物注射进毫无防备的苏枕身上。
少年反应过来，眸光似刀光剑影盯着虞白，随即不甘地阖上了双眼，想收紧手抱紧怀里的少女，力气也还是散去，手里的贺沂也被苏管家抱走。
虞白看着怀里的还有微弱呼吸的贺沂，强忍着发抖的手，塞了一颗药丸到她嘴里，带着她离开了古堡。
很显然，这件事是提前计划好的，客厅里的所有人都是共谋，唯独苏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