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青石胡同,一棵古槐。
这是个幽静又雅致的地方,适合养老。
一位青衫老者在古槐下接待了他们的来访。
老者已至耄耋之年,看起来身体倒也康健硬朗,只是看人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
百里苍沉取出了碎裂掉的朱雀牌递给了老人家,“汤老,您看看,这个阵牌可以复刻么?”
老者小心的取了一片朱雀牌的碎片举到了头顶,透过树叶投下的光亮,眯起眼努力打量着上面的阵纹。
半响,老者方放下碎片,叹了口气道,
“老夫今年八十有二,因着有祖上传下来的健身功法,身体倒还硬朗,也还能执得住刻刀。但老夫在金玉阁供职几十年,做得都是微雕等精细的活计,早早伤了眼睛,年迈之后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只能在此处养老罢了。”
他的手轻轻抚摸过朱雀牌,眼中是跃跃欲试的不舍,“复刻祖上的荣光啊……”
但还是摇摇头,“老夫的手还行,但是眼睛不行喽……”
“老人家可还有传人?”百里苍沉不死心的问。
老者更是黯然,“我的儿子因病去了,只留下一个孙子,学艺尚还不精,达不到这等水准。”
百里苍沉默然看向石桌上的朱雀牌,手指慢慢攥紧。
希望又破灭了吗?
突然,“嘭”一个小水团自空中蹦了出来!
一道清脆灵动的声音随之响起,
“你的眼睛是花了还是近视了?”
老者愕然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小水团一时回不过神来。
“来,看这里。”
濴羽控制着小水团,移动到老者的右眼前,她让小水团慢慢变薄,“闭上左眼,用右眼透过水团往前看,能看清吗?”
老者看着凭空悬浮在眼前的小水团,合不拢嘴,这……这是?
“汤老不必惊慌,想来汤老祖上也是半个玄门弟子,应是该熟悉此事。”百里苍沉安抚道。
对!老者咽了咽水口,咱祖上也是玄门中人,怕个球儿!
挺了挺身子,透过水团向前看去,咦?那水团内部竟然毫无波动,纯净透明如水晶一般!
透过它看外面的景色,竟然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可能看清?”濴羽也控制着水团更扁平了一些。
“好……好一些了,但是还是不甚清晰。”
“嗯,”濴羽点头,“我不断控制它变薄,你若感觉到最为清晰的时候,记得出声。”
接下来,
“哎,再薄点,再薄一点……”
“好像太薄了又模糊了,再回来一点……回来一点!”
“嗯,这次好像是相对最清楚的一次了,但是动起来时候,近处能看清,远处看不清。”
濴羽又换了一只小水团,这次搞成了中间凹边缘厚的样子,移到了他的眼前,再次开始调整,“我调整薄厚,你感觉最好时,喊话。”
“嗯嗯,老夫晓得。”老者一脸兴奋,算是玩出经验了。
“薄一点……再薄一点……”
“哎哎,过了,再厚回来一点……”
“好好,这次远处的能看清了,近处的不太行。”
濴羽把两只水团收回到了手掌上方,它们像两片无暇的水晶般,闪着树叶透下的光,轻盈而缓慢旋转着,刹是好看。
“你这是又近视又是老光眼啊!”濴羽下了结论。
“姑娘,我的眼睛……”老者刚刚又体验到了看清世界的快乐感,他激动又渴望的看着濴羽,语气中充满了希冀和不安。
“嗯,来个近视远视老花一体镜即可。”濴羽冲他一点头,手上的两只水镜便相互旋转着融合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包容了谁,还是谁分解了谁,不过片刻,一个适合老者眼睛焦距的镜片就成型了。
濴羽使镜片竖立悬浮在空中,左右手双时抬起,虚虚向中间的镜片一压,整个镜片瞬间由液体变为固体,一枚真正的水晶片悬在了空中!
濴羽轻轻把手往前一推,“呐,你适应一下,哪里不合适,我再微调。”
老者激动的抖着手,拿起了空中的镜片,放在了自己的右眼前,
“啊!”他突然大叫了一声,“好清楚哇!这叶脉的走向,这树干上的虫蚁,啊!那里还有一只夏蝉!哎呀!老夫的刻刀呢,老夫马上就可以雕出个一叶成鸣、一叶蝉绵外加一个夏蝉饮露!”
老者喜得手瘾突然犯了,开始团团找刻刀。
百里苍沉的眼中迸射出笑意,他深深的看了濴羽一眼,那是他的宝藏女孩,他的福星。
也是大夏的福星。
百里苍沉的眼中溢满了温柔。
喜得看天看地的老者,半响才又跑回石桌前,对着濴羽就是一个大礼,“老夫多谢姑娘的大恩,老夫本以为此生无望再拿刻刀,没想到姑娘又赐给了老夫一个天大的机缘!”
“嗯。”濴羽只是开心的笑,却不知道让人家起身。
还是百里苍沉扶起了老者,温声道,
“不知汤老这次可否雕刻阵牌了?”
“能能,自是能了,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把这镜片镶嵌起来戴在头上不掉,才可空出双手来雕刻。”
老者又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对着濴羽道,“这雕刻阵纹也堪比微雕,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不知姑娘可否给老夫的左眼也做上一枚镜片,才好准确定位。”
他们做雕刻的最是清楚,这一只眼和两只眼的差别,一只眼看东西,总有位置偏差,只有两只眼睛同时看,才能准确定位。
一只眼睛不行吗?
濴羽噘噘小嘴,她刚刚那个遇到新鲜事物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了,实验成功,兴致缺缺,懒得再弄。
百里苍沉拉拉她的衣袖,恳切的看着她,学着她平时的样子眨眨眼睛。
咦?世子哥哥学会卖萌了么?
平日如寒潭凌冽,如冬竹清冷般的人儿,竟然q版了起来。
本已看习惯了的这张俊脸,肿么突然间又让她get到人类之美了呢?
“好吧……”濴羽鬼使神差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