濴羽的神念下一刻急速穿过地下空间,透出地面,来到了乐院的大礼堂,
“大王,我有事问你!”
这突如其来的神念传音,又把大王吓了一个激灵。
“姑娘?”
……
入夜,
朱雀街,冷家老宅
主屋里灯火通明,“噼里啪啦”的板子打肉声,不绝于耳。
“你这个孽障!再不同意去承恩公府给嫡小姐瞧病,我今天就让人打死你!”京城最大的药商冷岭山一身的酒气,暴跳如雷。
“呵,”冷漠言嗤笑一声,不顾自己嘴角上淌的血,却艰难的抬手去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大坑,“小时候你喝了酒用酒瓶子往死里砸我,我没有死,如今你老了打不动了,就让别人来动手了吗?”
“小畜生!老子就是老了也打得动你!”冷岭山抡起酒瓶子就习惯性的朝冷漠言的脑袋砸去。
“哎呀老爷,您快息息怒,事关我冷府的生死,这可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让我来劝劝大郎。”一朵半老徐娘的白莲花冒了出来。
她走到冷漠言的正面,俯身道,
“大郎啊,承恩公府说了,你若是不去,就让咱们整个冷家给嫡小姐陪葬!人家是太子外家,咱们这样的商户可惹不起。大郎啊,再怎么说,冷府也是你的家,生你养你,还把你送进了国子监读书,你不能把整个家族拖进地狱里去啊。”半老白莲花拿着帕子对着冷漠言掉了几滴眼泪,却决口不提让板子先停下来的事。
“呵呵,贱人!”这声厉喝让冷漠言又吐出了一口血,他一字一字讥讽道,“我娘的…洗脚婢!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划脚,凭你会爬床吗?”
“你!你娘都死了,现在我才是冷府的当家夫人!你也得叫我一声娘!”白莲花气得胸脯起伏,装不下去了。
“呸!你也配!”盛怒中的冷漠言,一边脸如夜叉恶鬼现世,另一边脸却又诡异的如绽放的盛世美颜。
“生我?养我?送我读书?呵呵呵,你们可真敢说,生我的是我娘,养我的也是我娘的嫁妆!送我去国子监读书的是我舅舅!你们这群吸着我娘嫁妆的血过活的寄生虫,真让人恶心!今日就让我拉着你们这群恶心的虫子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哈哈!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喷了那白莲花一脖子一脸。
“你!小畜生,想拉我下地狱,老子先打死你!”冷岭山一轮酒瓶子就砸向了冷漠言的脑袋,同时喊道,“给我打!打死为止!死了,我明天一早拉着他的尸体去承恩公府交差!”
……
夜里,亥时,两道人影出现在冷家老宅一处荒芜的院子里。
“咦?”一个明显是带着帽兜的身影忽得停住,“神眷体?”
“什么?!哪个神?”一道悦耳的男音从另一个较高的身影中传来。
“月亮女神!噢!这太美妙了,这个灵魂我要了,我的驻颜药水终于有着落了!”
破败的院子里扔着一具比院子还破败的“尸体”,那等伤势一看就是死干净了,但神奇的是,一点点月华却从半空中汇聚到这具身体里,让他的胸口有了微弱的呼吸。
“梅洛妮女巫,请不要节外生枝!”清冷的男音不悦道。
“放心,亲爱的阿舒尔,我做了万全的准备!”梅洛妮向着男人抛了个媚眼,同时举了举手中的一个大铁盒子。
“梅洛妮女巫,请不要称呼我亲爱的。”阿舒尔用清冷的声线一本正经的拒绝。
梅洛妮嘴里嘟囔一句,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只是把手中的大铁盒子暂时放在了地上。
她取出了一个水晶球,向那“尸体”一抛,那水晶球就悬浮在了“尸体”的上方,一串古怪的咒语从女子的口中吐出,那女子走近水晶球,两只手成爪子状,虚虚的团住水晶球,尖尖的指甲冒出诡异的绿光,射向水晶球。
然后,绿光又从水晶球中透过,折射向下方的“尸体”。
下一刻,那“尸体”的灵魂从肉体里被吸了出来,直接投入了水晶球中,从面容看,正是冷漠言!
“好了,走吧!”
梅洛妮走回去,小心的提起地上那个大铁盒子,和阿舒尔打了声招呼,就双双跳进了院中的枯井中。
院落中重新安静下来。
但安静了没一会儿,一阵空间波动传来,又是两道似实似虚的身影从一道“门”中跨了出来。
一道身影细长如竹竿,一道身影圆润如球体,在月华下,隐隐拼成了一个“10”字。
白无常谢必安上前去查看地上的尸体,然后眉头皱得老高,“又是一例,这具尸体的魂魄也不见了,咱们又来晚了。短短两天的时间,这都有上百例了。”
黑无常范无咎翻着手上的一个册子,“为了确认,我从判官那里借来了生死簿,让我查查……冷漠言……”
翻了半天,他突然惊叫起来,“不对啊,此人命不该绝,他是生魂丢失!”
“我看看,你不靠谱。”谢必安冷着一张僵尸脸,抢过了生死簿。
“唉唉唉!谁不靠谱了,老谢你自从变成了一个竹竿,性子真是越来越没人情味了!”
谢必安幽幽的抬头看他一眼,“我本来就没有人情味,我是鬼……”
范无咎:……
他竟无言以对。
“冷漠言,五岁有一死劫,未死。十七岁有一死劫,未死。十七岁同年又一死劫,未死。十八岁有一死劫,未死。二十六岁有一死劫,未死。三十岁……”
范无咎:……
谢必安:……
他实在读不下去了,这人是什么神奇的诡命?一直死劫死劫死劫、一直未死未死未死,玩鬼呢?合着他们每次来拘魂的时候,他就给表演一个原地复活?
把我们鬼差来回涮着玩???
两鬼半响无语,最后还是范无咎道,“现在怎么办?”
谢必安幽幽道,“只要未死,那他就是生魂,生魂消失,这坏了六道轮回的规矩。”他利索的取出了自己的哭丧棒,抛向冷漠言尸体的上方,嘴里吐出几个字,“先护住他的肉身,追!”
白色的哭丧棒落在了冷漠言的怀里,阴冷的气息,护住了他在这夏日里尸身不腐,也隔绝了一些不可预料的伤害。
范无咎也取出自己的拘魂索,这拘魂索的一头是一个小锁子,缠住鬼之后可以自动锁起来。另一头则是一个尖尖的倒三角勾箭头,可以远远飞射出去,射穿鬼身。
此时,范无咎左手拿着自己拘魂索带小锁子的一头,让带箭头的另一头自然下垂,然后,他的右手在生死簿上一抹,冷漠言的生辰八字自动飞起,在空中形成一串墨字的字,随着黑无常的手一扣,便被拍进了拘魂索中!
“生死由命,天下太平!拘魂索,引路!”
下一刻,那拘魂索上的箭头,竟然自己翘了起来,便如同一尾活蛇一样,灵活的指向了枯井那边!
“走!”黑无常一招手,白无常跟了上去,双双跳下了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