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苍沉已经习惯,为了安抚他们的心,而乖乖由着他们呵护着,不挣扎。
直到皇帝和太子拿开衣袖,他才嘴角扯起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温和的看着他们,
“我没事。”
太子眼尖,拉起百里苍沉的手,
“还说没事,这手都被划破了!流了这么多血!”
皇帝猛得抬头,向身后喝道,
“快传太医!”
“是!”身后忙有人迅速去了。
百里沉苍想把手抽回来背到身后,但根本抽不动,太子不放。
“皇叔父,太子哥哥,我真的没事,这只是小伤,不用劳烦太医的。”
皇帝眼睛一瞪,
“你逞什么强,你在崇山郡受的伤就重了?还不是差点……”
皇家祖、父、子三代,长久以来,都被百里苍沉折腾的风声鹤唳了。
一天到晚,总怕他一个不好就小命不保。
“哼,给我传工部尚书过来!这是什么豆腐渣工事,竟然差点砸没我的皇侄儿!”
皇帝的眼睛又看到了地上摔得粉碎的十一个脊兽,怒气上涌。
百里苍沉另一只手拉住皇帝的衣袖,轻轻说,
“皇叔父,您知道的,这不关工部的事……”
皇帝一滞,陡然泄气。
这时,皇太后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一声嚎哭就跌跌撞撞的往百里苍沉这里跑来,
“沉儿,我的沉儿,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又这样了?国师呢?皇儿,你快去把国师给我传来!”
百里苍沉忙迎上前,太子也放开了他的手,一起迎了过去,一左一右扶住太后。
“皇祖母,您别担心,孙儿真的没事。我扶您,咱们进殿再说。”
一个眼色递给皇帝和太子,两人都会意。
皇帝也沉声开口道,
“咱们先回殿里。”
进殿之后,哄着太后她老人家先喝茶压惊,又再三保证自己一路之上都没事,太后才放松了下来。
又等太医来了,处理好伤口,几个人才坐下说起了正事。
太后也是经过风浪的人,因此,百里苍沉并不避讳,把这一路之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沉儿,你老实跟祖母说,是不是当年国师给你的护身法器失效了?”不然这一路之上,发生在沉儿身边的事,怎么更为诡异了呢?
百里苍沉沉默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打开来后,里面是几片黄铜八卦镜的碎片。
“碎了?”太后猛得起身!
百里苍沉又扶她坐下,才道,
“嗯,在崇山郡那场大雨里就碎掉了。但是皇祖母别担心,我真的没事,这一路行来,今天这真的是第一次出事。”
皇帝的神色一肃,上下打量百里苍沉,
“那,你是如何能一路平安归来呢?反倒是回到宫里到了家,便出事了。”
百里苍沉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他似乎是在犹豫说不说。
这让太子倒是意外了,他们是小沉最亲近的人,自小到大他都从不见外的,他的事从不瞒着他们,这次……这是怎么了?
“你遇到了一位姑娘?”太子试探的说。
太后、皇帝、百里苍沉都瞪大了眼,
太后、皇帝:沉儿他肯近女色了?
百里苍沉:太子哥哥怎么知道的?
太子见三人都看他,便理直气壮的说,
“我猜的啊,皇祖母、父皇,您们说,小沉一向视咱们为最亲近的人,他什么事瞒过我们啊,这次突然犹豫了,那只能说,唯一能与亲情相抗衡的,就只有爱情了呗!这不是遇到了姑娘是什么?”
皇帝拍拍太子的肩膀,
“嗯,黎儿说得有道理啊,沉儿,你老实说,是不是真的遇到心仪的姑娘了?”
刚刚百里苍沉在讲述的时候,刻意弱化了濴羽的存在,他是担心,如果一旦皇叔父知道了濴羽的作用后,会对她有所勉强。
犹豫再三,终究是对亲人不愿有所隐瞒,还是道,
“没有遇到其它的姑娘,就是之前侄儿提到过救了我几次的濴羽姑娘。”
太子百里苍黎瞪大眼,
“不是吧,小沉,那姑娘才十岁出头吧?你就看上啦?没想到啊,原来你是这样的小沉!怪不得我们刚刚都没往那小姑娘身上想呢,这也太小了吧!”
太后轻咳一声,
“咳,沉儿也不大,再等两年也未尝不可。”
以前从来不笑的百里苍沉这下都想哭笑不得了,这都哪跟哪啊,皇祖母和太子哥哥想得也太多了吧?
“濴羽姑娘对沉儿有数次救命之恩,这次沉儿一路随萧大人的车队回来,也是因着沉儿……时时跟在濴羽姑娘身边,才能一直平安无事,虽然沉儿还不能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的确是濴羽姑娘护佑了我。”
说到自己时时跟在濴羽姑娘身边时,百里苍沉的脸可疑的红了一下。
皇帝负手而立,思索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大夏千年以来,都少有你这一路行来所遇之灵异事,何况听你和萧谨业的分析,认为那怪异的女人目标很可能是京城……”皇帝转身踱了两步,“这意味着京城甚至整个大夏很可能就此不再太平。”
他立定,沉声吩咐道,
“有许多事情,你们不知道……但现在应该是已经到了时候,明日你就去见国师,把这些事情都说给他听,他会告诉你一些事情!”
“是!侄儿谨遵吩咐!”
“太子,明日早朝过后,传刑部尚书、兵部尚书、京兆尹、及京畿大营的将军来御书房见我,你来旁听,所有的事情,你必须心中有数!”
“是!皇儿谨遵吩咐!”
“西蜀王世子也进京了吧?让他先不必来觐见朕,先跟着你去见国师,把他那个案子先查清楚!另外……”皇帝定定的看住百里苍沉,
“召濴羽进入异事司供职!”
“皇叔父!”百里苍沉一惊。
皇帝摆摆手,
“你不必再说,既然已经知道她对你有这样的作用,联是不可能会放任她自流的,想想你的父王和母妃,你想让他们再像你小时候那样,痛彻心扉一次吗?”
当然不能,也不愿,只是……他的命怎么能拿别人的自由来换。
皇帝看出了他的想法,缓和了语气说,
“京城风雨欲来,联还想靠着你支应过去,这个时候你不能倒下。当然,联也不是说就要把那位姑娘硬绑在你的身边,折了她的翅膀。你可以安排她一个行走的职位嘛,你们时不时一起办办案,见见面,你沾沾她的光,这不两全其美?”
太子殿下“噗呲”一笑,他皇帝老爹还挺幽默的。
百里苍沉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