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格黎桑看向贾胖子,小胖墩儿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挑了挑眉,转身道:“主子都没来,这测验试题也就不用继续了,都回去吧,明日若还是不来,今后就都不用来了。”
众伴读长舒一口气,唯有站着的贾胖子始终无所事事的站在那儿收捡着自己的东西,这该是他最后一次体验在早课上吃油饼了,今后……睡大街吧。书童跟在格黎桑后面,对于贾商家的私事她们是不关心也不了解的,只知道贾超后院的人都非房中人,归宿到了,也就放人走了,孩子的去处也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之内。远在门外的走廊端,就听见自己办公的房间内有谈话的声音,格黎桑加快脚步,走到房门前:“……”只见桌上坐着一个年余过百的老者,地上满是纸张,上面都画着不堪入目的夫妻交流图,地上的团子手里还捏着一张,似乎在认真的听老者讲解这个姿势的好处和妙处。格黎桑一时气不过,抬手就把那些腌臜玩意儿化成了粉末,抱起地上的团子,声音平缓得能够杀人:“杨忠贤,你很闲?”
老头一看她来了,讪讪的从桌上跳下来,一点也不惊讶于刚刚她所施展出来的焚物能力:“不闲啊,没看见我在教你小宝贝了解人性吗?不感激我就算了,还将我的珍藏毁了……你赔。”
书童默默的将刚刚没收的东西拿出去毁了,没有出现在这个暴怒酝酿的中心地带。学生们也相继走了,但也有一部分留在外面想着待会儿向先生请教几个问题。格黎桑抬手将门关上,抱着十月在书架前的案桌前坐下:“赔你个一吊钱的线要不要?”
杨忠贤很是自觉地坐在了她的对面:“你这丫头,今儿火气怎么这么大?”
不就是给小孩儿看了点儿她以后会做但现在不能做的东西,至于吗。格黎桑示意十月出去找书童,怕继续待在这儿要被老头毒害:“一大把年纪了,劝你善良点儿。”
这话是对老头说的,同时还附带了一个白眼儿。十月一摇一晃地走出去关上门,和门外的书童来了个长久而沉默的对视,之后就被书童带去绣衣楼买新衣了。感受到门外无人之后,老头一改散漫又怂的形象,端正且严肃地说:“南山东北部昨夜有琴音,弹琴者是一位侠客装扮的女子,不清楚来历。另外,皇帝确实失踪了,据暗线来报,最后的消失点应当是在南山与那江上游末端的交汇处。”
格黎桑将戒尺拿在手中转着:“擅以音律隔毒雾,又是侠客装扮的琴师……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人。让进入南山的人都撤回来,另外找几个人暗中保护那崽子。”
“是。”
“另外我过几日要离开一趟,你们都盯紧着些这边的局势变动。”
“你又要走?何时归?”
“少则五六日,多则……无归期。”
“她们知道吗?”
“月余之后我若未归,便向外称我不幸遇害了。”
“那……好吧,这些孩子怎么办?”
“你不是励志要当良师益友吗?给你个机会。”
格黎桑将戒尺递到他面前。杨忠贤很是受宠若惊,但震惊之下还是接过了刻有弟子规的戒尺:“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书童高高兴兴地带着十月到绣衣楼买成衣,小家伙现在穿的还是昨日身上那套有些污渍的白色金边衣裙,再加上她那双湛蓝的眼睛,一进店就引得广泛的关注。服侍的人匆忙上前:“两位姑娘要看些什么?成衣还是布料我们绣衣楼都有,那边还有我们独自制作的胭脂水粉……”业务能力在此时就显得格外丝滑了,像是念顺口溜一般滔滔不绝。十月被这阵势吓得一激灵,连忙躲到书童身后去不敢露面,倒不是她怕生,主要是她怕热,特别是这种热到自来熟的温度,她实在是消受不起。书童之前都是跟着先生来的,那时这些侍者都因为先生的缘故没有这般殷切,以至于此时的书童多少也有些不知所措:“额……内个,我们是来买成衣的,我和她穿的,有吗?”
侍者以并不唐突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身板:“有,你们随我来,昨日刚出的成品,各种流行的花色样式都有,而且……”侍者的口才不作传销着实有些可惜,这是书童的想法。侍者将两人带到第三层,这里专卖姑娘家穿的衣裳,书童放开拉着的十月对她说道:“想要什么样的你自己挑吧,三套,不能再多了。”
说着还向她比了个三的手势。十月点点头,恰有其事地游走在挂满衣服的走道上,像是视察的老板来观测员工的工作情况一般,左瞅瞅右摸摸,这绣衣楼的衣裳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好,质量更是比黄金丝绸还要珍贵,样式也走在潮流的前沿,感觉没件都很喜欢。最终她选了一件白色绿边且绣有山石竹的天蝉丝质品绣裙,一件绿色蓝边且是由泛有水光视觉的水天绸缎制成的碧波湖水裙,还有一件同她身上这套差不多,是白色金边且由飞仙锦缎制成的雅俗成仙裙。这三件虽然材质稀有样式新鲜,但是这般年纪的女孩儿大多喜欢红火的艳丽,所以即便这几件衣裳很珍贵,但从昨日到今日来看,并没有多少人留意或者想要买这几套的,小姑娘倒是识货,侍者笑着将衣服取下来问:“小姑娘要不要试一试?”
若是不合身还可以叫人改一改,免得拿回家后发现不合适又要跑一趟。十月对于衣服这玩意儿倒是头一次产生兴趣,她本是南山蓝冥幽雪狼与人族之后,自有意识起便独自在南山生活,除了吃饭睡觉放毒雾,她没有对任何其他事情提起兴趣过。书童在一旁看着十月发愣,便接过侍者手中的衣裙往十月身上一比画:“目测合身,就这样吧,她害羞,回家了再让她试,若是不合身,我们再来。”
侍者表示理解:“好的,那我给你们包起来?”
书童将衣裙还给她,她自己刚刚也已经挑好了两套青灰色的衣袍:“好,麻烦送到贾府的云阁。”
将钱袋直接递给了后侍者就拉着十月往外走,倒不是钱不够要跑路,也不是她大气给侍者赏钱,而是她相信先生未卜先知的能力。每次先生给她钱袋让她买东西,最后都是刚刚好,不多不少,起先她还没发觉,认为是巧合,后来只觉得先生厉害,连这些物价变动都记得如此清楚,再后来,就觉得先生当真乃神人也,她只说买零食并未说买多少,而自己去付钱的时候也是刚刚好。两人穿过街道回到贾府,已是正午时分了,饭菜飘香,书童拉着十月直奔云阁:“先生,我们回来啦!”
在学堂的先生总是让她不敢放肆,但出了学堂先生还是待她很温柔的,所以她可以在学堂外尽情地在先生面前撒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