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日听了宋司珏的话以后,她便仔细的想了些日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秋苓有权知道真相。
“她......她为何不让您告诉我?”秋苓轻声喃喃着,泪水浸满了眼眶。
若她一开始就能够得知,那她或许还能趁着剩下的时日与她在一起,她为何要瞒着自己?
“她怕你伤心,怕你忘不了她。”
“她原先的那番说辞......难道就能让我忘却从前?”她的问话中不免带上了些怨气,“还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以为我会为了她终生不嫁?”
念芷柔听得没有出言,因为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您知道她去了哪吗?她......总要有一个安寝之地......”秋苓说到此,骤然起身要往外走。
“你去哪?”
“......还不知,但傍晚一定回来。”
秋苓一言话落,走往了自己要去的方向,一直到出了宫门走到大街上。
她临时起意要出宫,是因想起了初次与晴安外出。
可笑是那日她还在骗自己......
那日她们逛遍了整条街,在自己想要回宫时,她总是找着借口拖延。
她的众多选择里,就没有选择说实话这一条吗?
即便她最后坦白了公主的计划,但也未曾挑明自己暗探的身份,包括她所剩无几的生命......
她对自己的坦白是有选择的,而非是无保留的。
惆怅之感骤然而至,喧闹的街坊无疑是让她悲痛的心情更感空虚与哀伤。
行人结伴,语笑喧阗......
今日之景与那日并无不同,但一同外出的人却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她想着缓步往城外走去,但她不知自己为何要去。
直等走到了一处熟悉的林子里时,她才知自己是来为她找安生之地的......
同时,她也记起了这有棵棠梨树,晴安曾为自己摘下了棠梨果。
那时初尝果子酸涩,可如今只看不尝,那番酸涩却也从心底而来......
她缓缓弯身而坐,仰头倚靠在树旁,随着日头照耀变化,光似是在恍惚间勾勒出了人影。
那片刻的熟悉之感,引得她泪意不止。
“晴安,你为何不告诉我实话......你为何要瞒我?”她轻声开口,言语中依旧带有埋怨。
但接下来的言语中,她对于晴安的埋怨,皆而对向了自己......
“我不该同你生气,也不该不理你......是因为我没能谅解你,所以才没能与你好好的道别......”
“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当初若选择理解你,你一定会如实与我相告......对吗?”
“我还为你做了许多花色的香囊,都是要送给你的......我当初为何不给你呢?”她说得双手无意识地刨着树根处的泥土,直到显露出了浅坑。
“我现在把它们留下......你可还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她一言话落将随身所携带的香囊埋入,同时也取下了一缕青丝塞入其中。
棠梨花落下,同掉落浅坑。
“等到公主不再需要我了,我就来陪你......希望那时......我还能再次握上你的手。”
秋苓声声诉说着不舍与想念,此番言语犹如当初离别时的晴安。
她当时从张夫人手中取得解药后并未服用,也没有想过要依靠着为数不多的解药与秋苓温存。
在她来看,过多的相处只会让两人难以忘怀,受尽情分所累。
长痛不如短痛......
所以她不愿多活,也想就此斩断、了结此生。
她,死在了一处偏僻之地,许是在无人得知时,就已遭受了野兽的啃食。
在临死前,她脑中过往的回马灯只留有了秋苓的身影......
那些过往里,也存有秋苓今日到往的棠梨树。
在那棵树下两人分食棠梨果,这是她无声的在与她诉说着别离......
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死生别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