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时间很快又到了崇祯二年三月,年前、年后的时间,大臣都挺上道,没有找什么不自在。
没有这帮老货捣乱,英烈殿香火越来越鼎盛,每天都有大量的百姓来上香。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英烈殿供奉的都是大明刚烈之士,一身正气,听说那里的香灰专克邪魅,城南的二傻子,都快三十了还尿床,自从喝了英烈殿香灰水,现在好了,不但不尿床了,人也不傻了,早上起来,邦邦硬!
还有那谁谁谁,娶了媳妇都十几年,就是不生崽,眼见就要断后了,听说英烈殿很灵,就去讨点香灰化水喝,这不他媳妇的肚子就大起来了,听说上个月杀了一头猪来谢礼呢!
还有那个谁家的公子哥,连考了十年都不中童试,去英烈殿祈福后,听说童试过了,还考了前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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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太多关于英烈殿的神奇事迹被传出来,导致英烈殿一直香火不断,想比文庙三只猫两只狗的,这才叫民意!
文庙这个地方历朝都有,是供奉儒圣先贤的地方,一般都是读书人去祭拜的,比如要考试了,去临时抱一下大腿,祈求儒圣先师保佑,平民老百姓一般不去这里。
家里又没有人读书,拜他作甚,而且你一个一般老百姓,人家文庙也不给你进去,怕你这泥腿子,玷污了文庙的高贵的气息。
看到英烈殿每天都如庙会那样热闹,那些大佬也只有心底直叹气,,他们真的不敢想,要是以后,读书人在这些泥腿子面前,不能高高在上,那是一个什么情景,他们有心想给英烈殿下绊子,可他们不敢啊,皇帝盯得紧着呢!
不然你以为那些神奇的事迹是怎么传出来的,作为统治阶级,大伙都知道,这是一种统治者的手段,比如当年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这些都是一种手段,哪有那么多神神怪怪。
那些大佬们也像吃了屎一样难受,皇帝为了为了那些粗胚,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同时也可以看出来皇帝是多么重视,这样的情况下,还有谁敢去找不自在。
而作为“造谣”的始作俑者崇祯,他也深知光靠一时的激情很难维护英烈殿的香火,必须带着点神话传说才行,百姓是很吃这一套的。
虽然这样搞,好像有些人就带着利益性去祭拜,但是没办法,只有这样子才能保持英烈殿的香火人流,只要这里一直有人,那这些烈士就不会被遗忘,
而让那些大佬更无奈的是,皇帝不但建了英烈殿,还把北京西山山前平原上的孤立山丘:韩家山,作为阵亡将士的墓园,这里有永乐皇帝赐名的褒忠护国寺,当初一代妖僧姚广孝在此挂单。
崇祯把烈士墓园放在这里,不是因为这里有什么护国寺,取他的寓意,完全不是因为这个,一些和尚念经的地方,有什么好的,之所以放在韩家山,是因为这里在后世叫做:八宝山!
英烈殿都建了,再建个墓园也就没什么了,华夏人几千年来都是死者为大,要是那个大佬敢出来说什么,估计得被人戳脊梁骨的,只是心中无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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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年初,也不是什么烦心事都没有,自从一开年,陕西那边折子就不停的往京城送,而且慢慢的山西的、河南的折子都有了。
这些折子基本都是一个内容,都是提前预约钱粮赈灾,去年三省几乎都没下过什么雨,到处干旱,收成少的可怜,如果今年还不下雨的话,秋收时,就会出现一大批灾民。
陕西经过崇祯那么一闹还好,土地都分到百姓手里了,收成少那也是自己的,而山西和河南就不一样了,土地都是官绅地主和皇室的,大部分百姓都是佃户,今年收成不好的话,可能连地租都不够,哪还能糊口?
所以这些地方的官员都学精了,早早就把预约钱粮的折子给上了先,起码到时也分个先来后到吧,谁知,大家都这么有默契,把崇祯的书案堆得满满的了。
崇祯整个年初都在头大,现在国库是真的没什么钱了,看来光赈灾是解决不了问题了,必须得让百姓自给自足起来,加上少量的赈济,这样朝廷的压力没那么大。
陕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自从把抄家的土地,分流出去给百姓后,情况就好了很多,又免了税赋,得多少都是自己的。
而陕西的折子,要的钱粮也比陕西、河南少,这是很好的例子,而且陕西干旱的还比山西这些地方早得多。
看来是要开始土地改革了,这个时候改革的话,崇祯心里还是很有底的,毕竟新军在草原打了个胜仗,军威彻底打出来了,那些人想反抗,那只有用武力镇压,看谁不怕死。
还有红薯也要加快推广,让这种高产作物,流通出去,到时百姓说不定自给自足就可以度过这个难关了,朝廷也有更多的钱去做其他事。
不过土地改革这样的大事,必须从长计议,毕竟这关系到所有统治阶层的事,马虎不得,必须要做,又要有个合理的由头,到时他们不停,才是武力镇压的时候。
正在崇祯愁着没由头开始土地改革时,就有人把“枕头”给送上来了,谁呢?当然是鼎鼎大名的“九千岁”魏忠贤魏公公了。
魏忠贤自从去年初,崇祯下令户部清查全国田亩遇阻,就被派出去协助户部工作,户部不单止是崇祯心腹毕自严坐镇的户部,还是文官集团插足的户部。
要想清查田亩的话,势必会遇上各自阻碍,或者户部下面那些人阳奉阴违,导致清查工作没办法进行下去,当年张居正清查就是如此,就算后面查出,实际田亩比账面上的数据,还要多两万万亩,可后来张居正一死,户部那些人就出来说,当时的清查工作有误,是张居正好大喜功,现在要拨乱反正,田亩又变成了四万万亩。
而且经过多年的开垦,田亩还是四万万亩,一点都不带多出来的,那张居正清查的田亩,你们文官说有错,可后来开垦的田亩呢?去哪了?
文官的无耻是无法忽视的,所以只有让比他们更无耻的人去治他们,而魏忠贤在整个天启朝,把文官压着打,这就可以正面他们的能力,历史上说,魏忠贤没下台时,起码不会让大明将士吃不上饭,这种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因为不给将士吃饭的是文官,魏忠贤把他们压制了,他们还能把手伸到将士们的饭碗吗?
而魏忠贤带出去的“五彪”也是凶名赫赫,逮谁不得咬一口,这一年多多少少崇祯都受到些消息,说魏忠贤带着“五彪”在南方简直是“杀疯了”,哪个官绅地主敢出来阻拦,都没有好果子吃。
明面上的大杀可能少了,可魏公公的最擅长的就是来阴的呀,不给咱查田,那就阴你,哪个官员屁股是干净的?魏公公和这些文人斗了这么多年,太了解他们了,没几下就把这些官员查的底朝天。
这个时候官员要么就等着魏忠贤把证据和奏折送上去,要么就乖乖的把路让开,把田亩查的清清楚楚。
而那些没有官身的地主,魏忠贤对他们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好好说你不听?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五彪”的手段,这些家伙可是专门帮魏忠贤做脏事的,诏狱很多刑罚都是他们发明的,没有那个地主能走完一遍的。
最终不仅落了一身伤,最后还得乖乖配合人家,可以说整整一年,魏忠贤在整个大明的名声,比之前他当“九千岁”时更甚。
崇祯也不是没受到弹劾魏忠贤的奏折,只是他不想理而已,因为那些官员弹劾魏忠贤都立不住脚啊,你说魏忠贤坑害官员,可是人家确实收集了官员的罪证啊,用这个理由弹劾,是想给魏忠贤表功,然后把那些犯事的官员往火力推吗?
那以魏忠贤残害乡绅为由,弹劾他?这就更不能了,魏忠贤是奉旨出去协助户部工作的,你那些乡绅一没功名,二是违抗圣旨,敢公然阻挡办事钦差,抄家灭门都不为过吧,显然这个由头也不合适!
那还能找什么由头?还真没有,魏忠贤是没读过书不错,可人家号称是“人精”,魏公公当然知道皇帝对于那些官绅的态度,所以放手去做,同时他也知道皇帝是让他当这会恶犬,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如果他办事时留下把柄的话,皇帝到时真的会把他推出来,熄众怒的,所以他才用阴的,凡是都讲究证据确凿,到时谁也挑不出刺来。
要是按照以往的“九千岁”,哪管你们这些文官集团,你左脚先进门都是错,得先严刑拷打一下才得,就算错了也不认,直接连人带证据给你销毁了,到时就没有人说他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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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魏忠贤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完全是崇祯想要的,经过魏忠贤的清查,大明原本万年不变的四万万亩田地,变成了将近七万万亩,不当年张居正清查时还要多出许多。
那就是官绅地主和皇室偷偷的隐藏了两万万亩,这些人不用交税是不错,但仅限于他们报备上来的土地,其他多出来的土地,要么是侵吞军田、兼并民田、非法开发新田,这些明面上是不被允许的。
原本是属于朝廷可以收税的土地,这样被他们隐藏了,朝廷就收不到税了,这是不是一个很好的由头?两万万多亩多出来的田,比他们上报全国的田地还要多。
大明明面上是四万万亩,出去官绅、皇帝这些不用交税的,能收上税的不足四分之一,仅仅这些地收上来的税赋,朝廷还要养庞大的皇族,还有养军队、发官员俸禄等等。
难怪大明一年不一年落魄,最后因为一仗天灾,让大明灭亡,而那些占了全国四分之三土地的人,从来没想过为大明付出什么,反而为了钱,资敌!
而现清查多出的两万万多亩地,这些地的税收,堪比现在税收的两倍,一下子被吃了两倍的税收,这个由头够不够分量?当然够!
但崇祯却不能以这个由头,一下子把大明这个问题一刀切,把那些偷税的家伙全嘎了,这是不可能的,大明还没有达到那样的程度,这样势必会引发全国性的叛乱,就算是军队可能也镇压不了那么多。
所以得“温柔”点,并且让那些文官有讨价还价的空间,到时他们还以为自己赚了。
这就是一门生意,想要把货卖到设定的价格,那就得把价格提升,然后再让“顾客”讲价,然后达到“老板”想要的价格时,交易达成,这样“老板”赚到了钱,“顾客”也以为自己赚到了,说不定还会感谢“老板”呢!
想到这,崇祯心里就有了定计,那就把这件事往高得抬,让这些大臣们好好“还价”!
三月的北京,还是可以把人冻得不要不要的,东暖阁是崇祯最爱的地方,自从他从草原回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连自己的乾清宫都没回过,醒了就办公,困了就立马睡。
崇祯当然没那么爱工作,说自己没回过乾清宫,绝对是不要脸的话,他是在东暖阁住了几个月不错,没回过自己的乾清宫也不错。
可他不一定全要在这里睡啊,后宫一二三四,没有五,哪张床他不睡,可以说睡后宫那几张床,比他睡东暖阁还要多。可惜的是,他这头不知劳苦的“耕牛”,这几个月劳作,就没能让一块“田”,孕育出生命!
刚冲东暖阁大床起来的他,就迎来了魏公公和“五彪”六人,在他还没洗漱完时,这六人就早已跪伏在东暖阁的书案前,把头埋的老低了。
崇祯对这六人可不会想对他那些心腹那样客气,就让他们在这跪着等,而魏忠贤他们也知道自己处境,他们还能保住性命,都是因为现在对皇帝还有用,过多的就不敢强求了。
就算东暖阁这里摆了很多椅子,他们也知道此生这里没有一个位置是自己的了。
就在他们战战兢兢时,王承恩的声音从帘子后面响起:“皇爷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