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一家酒肆内
“陈某之前就说了,皇帝就是当我们是叫花子,打发我们,现在不仅如此,还羞辱我背读书人啊,你们看,这大学里面教的可都是贱业啊,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一个叫陈大基的书生在酒桌上哀嚎。
其他人越听他这样讲,越愤懑,但又担心祸从口出,“陈兄,慎言,街上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多着呢!”
“陈某说的是事实,世道衰落,我陈大基不愿同流,就此隐去,诗书伴居于山水间,惟吾德馨,诸位告辞”,说完陈大基就离去。
但潇洒不过三秒,很快酒肆小二就追出来,“客官,别走啊,你酒钱还没付呢,读书人不能这样无耻啊!”
陈大基听见小二叫唤,踉跄一下,随即摸了摸身上,没钱,于是头也不回撒丫就跑,看来诗书是不能饱腹的。
另外一间酒肆就没有这么滑稽的场面了,一个雅间内坐满了来告别的读书人,为谁告别呢,是被皇帝授米脂县知县的张采,来告别的都是他应社的成员,还有一个交好的秀才陈子龙。
“张采兄,此去米脂何止千里,山高路远,兄保重了”,应社的其他成员,都为张采抱不平,他们认为张采的能力,不应该得到如此的结果,去陕西米脂那样的灾区,跟被贬有什么区别,他们可是来自鱼米之乡的子弟。
张采不以为意说道:“诸兄不用为采惋惜,采不是被打发的,陛下赐采米脂知县时说过:灾区才能显示才能的地方,也是大明之殇,唯有才能兼备、性严毅之人,才能胜任。这是陛下看重采,要磨练采,诸兄应为采高兴才对!”
对于张采的乐观、通透,张溥很是不认同:“我看你是被忽悠了,米脂现在灾民遍地,岂是那么解决的,陛下最擅长忽悠我辈读书人,你看看那个北京大学就知道了!”
对于张溥的话,张采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陛下也知道陕西灾情不是一两个人能解决的,只要采稳住辖区,就是大功一件了,而且我等读书不就是为生民立命嘛,而你说北京大学的事,采认为这是陛下翻天的大手段,但采微末,不能揣度到圣意!”八壹中文網
“我看你啊,就是被陛下忽悠傻了,得个七品县令还这么高兴,那个大学就是更大的忽悠,子龙你说呢!”张溥还是那个态度。
正在一边旁听的陈子龙,被问到,就放下手中的酒杯,“我倒是认同张采兄的观点,因为我实在想不通,什么忽悠要花几百万两银子,所以我决定报考北京大学了!”
其他人也被陈子龙的决定震惊了,他陈子龙是不是傻,堂堂一个读书人,居然要去学那些贱业,张溥更是闷了一口酒,“傻子!”
······
相比民间的不看好的议论,官场上炸的锅更严重,直接反对了,原本那些想当个山长、祭酒之类的官员们,感觉自己吃了一坨屎,还是被皇帝喂下的。
原来所谓的大学是这样的,都是些下贱的勾当,皇帝陛下这不是侮辱我们读书人嘛。
看来不给门下的徒子徒孙一个交代,是不行了,所以很多学生开始游行了,就是唱衰大学,还要皇帝务正业,尊重儒家,这个大学嘛,就关门了,开下去就是对孔夫子的不敬。
又是一次逼宫啊,学生游行当然是大佬们安排的,这次这些大佬精明了,丝毫不提这些考生被处罚的事,因为之前的罪名定性了、科举也过了,再拿出来说也没什么用,反而把把柄递给皇帝,现在只谈儒学的地位,皇帝你不能拿那些贱业和儒学相提并论。
精明的大佬当然知道,这可不单单是什么贱业问题,这是诸子百家,皇帝这是要动摇儒学的地位、利益,这哪能忍,反正大学不关门,游行就不会停止,不光是京城,整个大明都游行起来,到时看你怎么应对。
这么多学生的游行,还是传到朝堂上,崇祯好像也预料到一样,一点都不慌。
“陛下,现在北京城学生游行,愈演愈烈,有向周边蔓延的态势,请陛下为大明安定,大学就此作罢!”
“陛下,臣附议,自汉以来,儒术为尊,陛下所办的大学实在与先贤背道而驰,陛下三思啊!”
“臣等附议,陛下三思啊!”
不管那个党派的官员,此时都站在同一阵线,因为他们再怎么争,其实都是儒家学生,现在其他家也要搬上台面来了,那还了得,连温体仁、周延儒这些崇祯的刀子,都站在对立面。
只有他的心腹大臣们坚定站在他这边!
孙承宗出来反击道:“诸位大人,陛下何曾与先贤背道而驰?只不过办一个大学而已,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没有人逼你,陛下之前也没说过这是儒学书院,尔等过了!”
毕自严也出来揭老底:“之前陛下说建立大学时,诸位可是赞同的,你们还争着想当山长,如今如此反复,与小人何异,亏尔等还自诩儒家门生,丢尽夫子的脸!”
面对崇祯心腹的说辞,这些人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怒喝:“你们这些匹夫、儒门的叛逆,天下人必唾之!”
······
朝堂上吵着不可开交,正主崇祯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在上面观看,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就是觉得要是有个瓜吃就好了,边吃边看。
看到文官内部的吵闹,勋贵集团的人,把脖子探的老长了,像极了村口听八卦的妇人。
有些勋贵不嫌事大,出来说道他们又解决的办法,“诸位大人,不要吵了,你们都是大明栋梁,起因不就是些学生出来游行嘛,这个很容易解决,我一个武夫都有办法!”
文官们心惊,这些不学无术的勋贵,怎么能有办法,这是他们文官占着大义的逼宫,“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勋贵就大言不惭说道:“老夫看游行的学生就一两千人,这有什么,都杀了,不就没有人游行了,诸位都没有烦恼了不是!”
“匹夫、该死、、”,一语激起千层浪,文官们知道,勋贵是因为之前他们出头帮皇帝灭了一波勋贵,现在还怀恨在心,虽然知道勋贵只是出来恶心他们,但也着实吓了他们一跳,这位皇帝被逼急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样的闹剧显然不是一次朝会就能解决的,文官们知道,只有皇帝顶不住压力,才会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所以他们不急,把皇帝惹恼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把游行向周边扩散就行。
早朝随着崇祯沉着脸挥袖而去结束,可一出门,崇祯哪还有什么阴沉,整个人都笑意盈盈的,这些都是在他的预料之内。
但是文官们看到皇帝的样子,以为自己取得初步的胜利,也高兴无比,皇帝陛下现在一定很头疼吧。
·····
当日下午,崇祯就召集了所有心腹,包括年龄最小的黄宗羲,还有负责商行的王礼降。
众人来到御书房门前,看了下眼前的阵容,心道:皇帝陛下这是要放大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