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歌说了两句,习惯他不说话的样子,也不觉奇怪,只是看他一直气鼓鼓的样子,后知后觉问道,“你生气了?生我的气?…因为我没和你打招呼忽然走了吗?”
顾朝歌看着萧承乐的表情解释,“我家中有事,着急赶回去,也来不及和你打招呼。以后也是,我若不来,就是有事来不了或者回上京了。”
萧承乐愣愣看了她,一会后,紧绷的肩膀和紧握的双拳忽然放松下来,眼中炙热的光芒一点点收敛,再次变回了年前见过的那个冷冰冰的小公子。
顾朝歌带着淡淡的怅然,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顾朝歌也和他说了好些话,家里长短,年节上的事,零零碎碎的,还捡着些上京有趣的事儿说了。
她如今已不缺这些消息,和她预料的一般,几个月下来,往日里那逢头垢面的乞丐头,如今的眼界手段今非昔比。
听双瑞说,靠着他买消息的银钱,姓庄的乞丐头趁着寒冬,已经收复上京各处乞丐团伙,如今已经开始整合收集整个上京的消息,并渐渐在暗地里做消息的买卖生意。
虽然因为时间尚短,做的都只是小生意,可年纪轻轻才二十出头的庄乞丐头,让双瑞彻底见识了什么是魄力,什么是破釜沉舟、决断。
比起庄乞丐头所做的,双瑞觉得自己曾经做的自认是决断的决断,都成了笑话。
双瑞请示过顾朝歌后,如今已很少在庄子里,每日将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死皮赖脸赖在他崇拜的‘庄大哥’身边,十天半月才亲自见一次顾朝歌,将重要消息亲自报给她知道。后两月,双瑞的消息都是经过整理后由小乞丐送来的,由夕照安排的小厮负责接收。
顾朝歌通过双瑞,已有了她自己的消息网,上京甚至京外各地的大大小小事情都知道,和钻洞小公子说些有趣的事,就是信手拈来而已。
顾朝歌身边的大丫鬟卉珍夕照经过这些日子,与从前也已大不一样,依旧贴身伺候顾朝歌,可也承担着更重要的事,夕照为此提拔了些小丫头,如今放在顾朝歌身边。
小丫鬟亦步亦趋跟着顾朝歌,听她说话一时还听得入迷了。
这一日就这样过去了,随后几日,顾朝歌一边看着收药草,一边准备种植新药草,每一日都能看见钻洞小公子,总能和他说些话。
直到那一日生的意外,和钻洞小公子之间的交情才又更进了一步。
新的药草种植接近尾声时,顾朝歌依旧守在田边,不想,这最后一天翻地竟翻出了在田中冬眠的蛇。
顾朝歌等人并未现那被翻出来后渐渐苏醒的蛇堆,挤在一起冬眠的几条蛇开始蠕动时,他们都是背对着的,只有才爬出洞的萧承乐看见了那爬向顾朝歌几人的蛇。
萧承乐看着爬向顾朝歌的粗蛇,瞳孔微微一缩,想也没想跑上前,却哪里赶得及,他张嘴大叫,从来无声的嘴里,这一次忽然出了声音。
急促的不小的喊声,叫醒了顾朝歌几人,也阻止了由蛇引的骚动。
跟着顾朝歌种药草的人,都是几代人都在庄子里务农的,对付几条蛇倒不是问题。没一会,蛇就被处理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听到消息赶到田里的李嬷嬷抱着顾朝歌更是后怕的没忍住流了泪,“真正是吓人,我的好姑…公子,您吓到嬷嬷了,往后少跑田里可好……”
顾朝歌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因为上辈子小时也见过不少蛇,倒是还镇定,最后还反过来安慰人。
这一过程中,顾朝歌的手一直被先前扑过来想救她的萧承乐紧紧拉着,她反手亦紧紧拉着他的手。
李嬷嬷来了,顾朝歌要停止她的眼泪攻击就得快回庄子,顾朝歌没时间与萧承乐多说只嘱咐了一句,“明儿你出来我们再说。”
次日,顾朝歌见到准时出现的萧承乐后,直接开门见山,“所以,你不是哑巴?你会说话?”
和她话语一起的同时出现的,还有萧承乐从背后拿出的纸张,上面写了一行字,“我是不是能说话”
顾朝歌看着纸张,呼出一口气,蹲下身仔细瞅了瞅神秘的钻洞小公子,“你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话?”
萧承乐迟疑点点头,给了顾朝歌真正意义上上的回应。
“……”顾朝歌一时间没说话,她有些无法想象,为什么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话。
又不是那些传说从小在狼窝里被狼养大的狼娃,况且就算是狼娃,他们也知道学狼叫的。
顾朝歌抬头看看日日看的围墙,高高的,比平常的庄子围墙高出的一倍的围墙,这样高的围墙里,到底关着些什么人?能养出这样的一个**岁了会写字会礼仪却完全不会说话的孩子。
顾朝歌想起他上次要看她舌头的举动,想了想,顾朝歌问道,“你身边的人是不是都没有舌头?”
萧承乐点点头又摇摇头,开始用手比划,告诉她还有李先生齐嬷嬷有舌头。
顾朝歌看着他的手势猜测,“还有人有舌头?那他们平日里不说话吗?”
萧承乐又比划,不过这一次顾朝歌更看不懂了,只猜道,“既然有人能说话,你不是哑巴,应会说话才对。”
萧承乐动了动,到最后也没比划出答案,张了张嘴,更是没出声音。
顾朝歌看着他的嘴,想到了一个难以接受可有可能却是事实的答案,“是不是他们故意不让你出声音?”
萧承乐看着她,并不能完全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顾朝歌觉得,让一个会说话的孩子不说话,实在是难,特别是孩子不懂事会随时哭闹的时候。
顾朝歌忍不住问道,“你小时候都不哭吗?小时候不懂事总会哭,既然哭就能哭出声音来,不至于不出声音来。”
顾朝歌话音一落,萧承乐猛地摇头,面带惶恐四下看了看,急急用手比划,“我不会哭,不能哭,我绝对不会哭,从小就不会哭。”
顾朝歌看着他的样子,急忙阻止他继续比划,“好,好,我知道了,你不会哭,你从来不哭。”
萧承乐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仿佛松了一口气。
顾朝歌的心,却越的沉,她忽然现,和**岁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说话相比,一个孩子从小就不哭才是更大的问题。
小孩多哭闹,哪个婴幼不是从哭声中成长起来的,让一个在襁褓中的孩子不哭,顾朝歌能想到的也就毒哑孩子或者杀死孩子两条路。
可萧承乐没哑,也没死。
有如此手段,顾朝歌觉得不可思议的,让一个好好的孩子变哑巴,不过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