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建奴的战马过来,可不是朱由校想着宰了吃肉。而是在不清楚建奴来的这波援军究竟是真骑兵还是下马骑的时候,朱由校就已经做好了将这些战马剩余利用价值发挥到极致的计划。昔日春秋战国时期,田单一手火牛阵,成功复齐。自己也跻身春秋十大名将之列。而如今,这些经历过长途跋涉以及一番苦战的建奴战马,朱由校打算来一出火马阵!虽然说战马和牛不一样,受惊了大概率不会低头闷着往前跑。可是同样的,狂乱作用下的战马,也能造成极大的破坏!而如何控制这些战马的大致冲锋方向,朱由校早已有了腹案。只要让这些战马,觉得身后有危险,就可以了!“兄弟们,给这些建奴的战马马尾上都淋上引火物,调整好战马的位置。”
“待建奴援兵至,点火引燃马尾,刀刺马臀!”
“让这些建奴的马,成为我大明之先锋!”
听着朱由校的布置,这剩余下来的三百多个大明骑兵,面面相觑了一番之后,纷纷忙碌了起来。黄得功也勒住了马,将自己的大刀往地上一插,大步走到了朱由校面前,拱手道:“将军,末将无能,未能及时机变。”
“京营兄弟死伤惨重,皆末将之过!”
这一番话,言辞恳切,朱由校也看得出来,从京营中,将这三百余骑兵点出来的黄得功,此时是真的心痛,真的伤心了。毕竟说到底,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出北京城的时候,还是有说有笑,憧憬着未来。而现在,这一条条年轻的生命却都已经凋零了。看着黄得功这幅样子,朱由校挑了挑眉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本将军早就说过,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建奴之所以可以打出萨尔浒,可以席卷辽东,打的我大明只能坚壁清野又岂能是什么泛泛之辈?”
“然而你也看到了,跟着我们从北京城里出来的这些人里,有多少人不把建奴当成一回事儿?”
“看看吧,看看辽东军。”
“人家在面临建奴马上结阵的时候,立马就做出了反应。”
“而你们呢,却是一个个的被逐个击破。”
“这就是训练量少了导致的问题。”
说完这一番话,朱由校又压低了声音,看着黄得功,以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清的声音说道:“黄得功,你可别忘了朕有多器重你,总兵之职,就摆在你的面前,你不要让朕寒心!”
“京营,是朕看到了你,看到了孙应元,看到了刘元斌,才觉得没有烂到骨子里,还有着可以拯救的可能性,才没有解散掉。”
“可是今日你们的表现,太让朕失望了。”
“你好好去问问你的兄弟们,他们到底能不能打仗?能不能打胜?”
“如果不能打仗,不能打胜,甚至于连去打的勇气都没有。”
“那不如就滚回北京城里继续做苦力吧!”
“就当是朕,白费了一番好心!”
“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看到你们几个有骨头的,就以为愿意给人打白工当苦力的京营丘八,不是孬种,不是怂货,而是我大明铁骨铮铮的军人了。”
“以后,朕不会再如此意气用事了!”
听着朱由校的话,黄得功冷汗淋漓,因为天启帝这一番话,直接让他想到了昔日北京城里,沦为达官贵人廉价劳动力的京营。让他回想到了,天启帝为了不再让京师中达官贵人继续欺压京营,而高高举起的屠刀!如果真的天启皇帝彻底放弃了京营,那么京营这数百年以来,所有的荣誉,所有的声望都将化作泡影。后人们能够从史书上看到的,就只有京营是孬种,是怂货这样的记载了!“啪嗒!”
一声,黄得功跪下了。“末将知道了!还请将军,再给末将一次机会!京营,不是孬种,更不是怂货!”
京营那幸存下来的一百多人一看他们的顶头上司黄得功都这样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自幼就在北京城里,侍奉着达官贵人的他们。又怎么可能完全不懂如何去察言观色?一个个立马机灵的跪在了地上,呼喊起了黄得功的那一段话。眼见着自己的激将法生效,朱由校瞥了一眼这帮京营骑兵,厉喝道:“既然想让本将给你们一个机会,那就都他娘的给本将干活去!”
“黄得功,本将再信你一次!”
“如今山海关已有孙阁老坐镇掌权,我们最多七日,就要奔赴宁远,去驰援袁崇焕!”
“这七日里,让本将看看京营的人,到底有没有骨头!”
“军人,要有骨气!”
“明白了吗?”
虽然朱由校提高音量说的这些,并不够详细,并不够明白。可终究说到底,谁都不会愿意让别人指着鼻子骂孬种怂货。泥人都会有几分火气,何况是这些还有着一点热血未泯的京营战士?有些事,不用朱由校说的太明白,黄得功自己就会去抓紧,就会去好好的操练。更何况朱由校连参照物都给他们选好了,曹文诏叔侄俩带领的辽东兵,在方才一战中,和他们京营兵的表现,还不够说一句反差大么?黄得功重重点头道:“末将明白!”
“大军开拔之日,末将定让将军看到一支完全不一样的京营军!”
其实说到底,很多事情朱由校的心里清楚的很。这些京师兵,既然选择了,跟自己驰援辽东,那么也就等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对比起那些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私兵的各大卫所士卒而言,京营远征军的他们,每一个都是大明的好战士。朱由校自然不愿意看着大明的好战士,死的没有一点意义。更何况,本身明明是可以不用死的。却因为他们的疏忽和轻敌,落了个身死魂消的下场。这种失误,本不该犯!面对同样的敌人,山海关的骑兵,损失不到三成,而京师军却是折损近半!这种事闹多了,可没人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