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一天随着夜色的降临终于安静了。
散尽了所有人的凌家小院,少了俊男的绝代风华、少了媒婆的庸脂俗粉、少了街坊四邻的神神叨叨,突然萧索的好似没有生气了。
凌烟伺候两位两人休息后,自己独自一人坐在小院里,仰望着夜空中皎洁的圆月和点点繁星,突然对自己的人生气馁消极了。
一整天,她看着别人的眼色过活,以别人的喜怒为自己喜怒的指挥棒,而自己的忧愁与否没人关注,自己的幸福与否没有搭理。
别人是花,她只是败叶;别人是草,她就只能当泥土了。
总之她是依附别人生存的的点缀。
就是这仅有的、可怜的如萤火般存在的点缀,还有可能是自己能为别人带来利益或利用价值的前提下存在的。
她到底算什么?
两颗凉凉的水珠慢慢从她的眼眶中溢出,一点一点地向下滑动着,每滑动一毫,她的心就多疼一分。
一分一分的,她的心疼累积到无法忍受的地步,累计到到要爆炸、疯狂的地步。
“砰砰砰,”院门又响了起来,不啻于催命的号角触目惊心。
“谁啊?”凌烟捂住耳朵,有了遁地的想法,她的心惶惶不安的,突然间害怕见任何一个人。
“我是这家的主人,快点开门。”门外一个刺耳又霸道的声音响起,一时之间让凌烟忘却了心疼。
谁?
这家的主人?
那自己又算那根葱了?
凌烟急匆匆抹掉脸上的泪水,小跑着到了门边,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个头不高的老人,每人身后背着个包袱,抓耳挠腮的样子像是三更半夜投不了店的行人。八壹中文網
一看是上年纪的人,凌烟也不好怎么作,只得细声细语地问:“您两老有事么?”
那知对方根本不领她的请,其中的那个老妇人一把推开凌烟,大大咧咧走进院子,直奔李妈住的那间房子闯进去。
几声惊叫之后,屋子里亮起了油灯。
不一会,家里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那间屋子里。
“老爷、少夫人,还认得我们么?”闯进来的妇女完全不顾什么礼仪,敦敦实实坐在了主家的位置上,一双周围长满褶子的昏花老眼傲慢地打量着四周,眼见着没把屋子里的人放在眼里。
张巧华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双眼,仔细辨认了一会儿,不太肯定地问:“你是李妈的婆婆?”
“记性还不错,我就是她婆婆。”李妈的婆婆扯着嗓门回答。
“您来有什么事么?”凌烟警觉地问,从来没有出现的人半夜敲门,准没好事。
“是这么回事,我儿子媳妇到外地去了,他们住的这个小院原本就是我们老两口的房子。如今我们要回来住,你们赶紧的搬走吧。喏,这是地契,你们看清了,别说我们欺负你家。”李妈的婆婆边说边气势地挥舞着枯瘦的手,在凌宇飞和张巧华的脸前晃着一张泛黄的纸。
“谁指示你们的?”凌烟心里门清,这个点上门逼人离开,想都不用想一定有人在背后捣鬼。
她身边站着的老男人缩了缩身子,青一阵红一阵的脸印证了凌烟的话。
“胡说什么呢你?这是我的家,我想怎么地就怎么地。”李妈的婆婆似乎早就把她在凌家受的恩惠忘得干干净净的了,甚至把这处小宅子也是靠着张巧华的赏赐才添置的事实一笔抹杀了。
“老人家,不要急,咱们再商量商量。”被一个月来的时日折磨的早就没有傲气的张巧华低声下气的哀求着。
“什么也别说,明早搬走。”老妇人一把拉过李妈的公公,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这个房间,直接进了凌宇飞的房间,而后“砰”的一声摔上了房间门,再也没有出来。
“公公,烟儿,我们该怎么办?”张巧华的身子紧张的微颤着,左看看又看看,完全没有了主意。
“祖父,您先到我那间小屋里休息一下,咱们明早起来再做商量。”
凌烟的脑子“嗡嗡”作响,一片混乱,她急需静一静,捋一捋最近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她再次安置下祖父和母亲,独自一人走到院子里,趴在那张白天被晒得热乎乎的木桌子上,翻来覆去地想着。
从谢家夫妻登门开始,一个类似连环作案的阴谋一个挨个一个,没有间断过。
背后到底有多少个黑手,她不全知道,但是顾珺竹的父母肯定参与了,他们是最希望儿子和凌家断婚的人。
既然如此,她也不再忍让了。
从此刻开始,她要自主沉浮,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不会再管任何人,顾珺竹、南之秀、许诺所有的一切都见鬼去吧。
以后再想和她有什么联系,要看她愿不愿意了。
至于明天去哪里?
凌烟灵机一动,想到了已经被她遗忘的一件事。
夏天的夜晚,既有繁星点点,又有河边的蛙叫,一点也不寂寞。
似乎只是一眨眼间,天就亮了。
早起的这个院子内,继续着不太平的时光。
李妈的公公婆婆一个拿着扫帚,一个拿着簸箕,咣咣当当的打扫起卫生了,看他们的架势,恨不得现在就撵人出门。
凌宇飞和张巧华也是一晚未眠,顶着红肿的眼睛早早出来等着凌烟了。
只有凌烟,在凌晨时分才入睡,这会正睡得香着呢。
“烟儿,醒醒。”张巧华心疼的摇着凌烟,眼睛却心慌地看着追着她扫地的李妈的婆婆。
“啊,天亮了。”凌烟在母亲的摇晃中醒来,她使劲伸了个懒腰,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下子从小木桌子上跳下了。
“娘、祖父,我们收拾东西了。”凌烟语调轻盈,甚至带着些欢快的说。
一边的李妈的婆婆倒是吓了一跳。
这么容易?
哈哈,自己不仅白白落了一个院子,还挣了十两银子,她昏花的三角眼禁不住得意的看了缩在一边的老伴一眼。
而那个不中用的老头,却用愧疚的眼睛看着凌家几个将要流浪街头的老小。
凌烟左背右夸,将祖父和母亲收拾好的不多的衣物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又一边拉着一个老人,生龙活虎地走出了这个做居住了不到一个月的小院。
从这一刻开始,她要用自己管自己了。
“我们去哪里啊?”张巧华惴惴不安的问。
“去画影家。”凌烟想也不想地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