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水蒸气升腾起来,低矮的房屋内顿时有些看不清周围的景色。
雾气消散,家徒四壁的地灶上一口家里最值钱的大铁锅中满满的面糊汤正在欢快的翻腾着,快熟了。
小莲拿起一根稍微干净点的木勺子搅合了几下,就开始往外盛。
此时小莲的爷爷蹲坐在柴房的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小莲知道爷爷在愁什么,那个救回来的大骨头架子太能吃了。
附近的村子人跑了不少,粮食的价格也比平时贵了不少,可是屋里躺着的那个顿顿两大锅粮食,顶得上爷俩几个月的口粮。
那从木头上找到的小半嫁妆也被这个家伙吃了进去。
把人救回来的第三天,村子里就没能买到的余粮了,可是看着炕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大个子总不能活活饿死,爷爷背起口袋带上稍许铜钱去临近的村子买粮食。
到了第七天,再吃下去这爷俩就算有钱也只能奔饥荒去了。
爷爷满脸愁容的看着小莲端着满满一海碗的面汤,狭窄的门框中让了让身子。
“端过去吧!”
小莲心里其实挺高兴的,爷爷带自己干的事情不知道对不对,可总是为自己好,但是现在做的事情应该挺对的。
端着碗刚刚走出柴房的小莲愣在了原地。
那个大个子全身裹着被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院落中,一脸警惕的看着爷孙二人。
第一句话:“你们是谁?”
第二句话:“我是谁?”
说实话六尺的个子躺着不怎么显眼,可是站起来就不一样了。
小莲在村子里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人,村里最高的就是村长家的那个傻儿子,整天又高又胖,嚷着要找大屁股媳妇。
可是在这个大个子面前就成了矮子,更别说老的老,小的小的祖孙两人。
小莲爷爷也是愣了一下,不过赶紧把自己孙女护在身后。
“你可别乱来,还是我们救了你。”
大个子抽了抽鼻子,这几天中虽然在半睡半醒中,可是这味道却记得清楚。
虽然记不清自己是谁,可是最基础的礼貌还是记得,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起什么,可面前这两个人应该是救了自己。
“谢……谢谢”
大个子用胳膊夹着被褥就想离开,可是还没走到院门,腿一软差点跪下来,不过依旧倔强的往院外挪着步子。
小莲看到这从爷爷背后小跑了出来,将两个海碗递到了大个子面前。
看着面前散发着香味的食物,大个子喉头抽动了几下,还是接了过去,两口下去全给灌了下去。
小莲看着对面这个大个子这般动作不禁笑了出来。
爷爷翻箱倒柜找出了几件小莲他爸爸留下来的旧衣物连夜改了改,第二天大个子终于能穿着衣服出来了。
“既然你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那我便给你起一个,就叫你阿牛了。”
早饭,爷爷把大个子叫到院子训话,小莲则在屋里顺着门缝往外看。
“你现在虽然身子弱,可总不能整天躺在屋里,别说我们这种庄稼户,就是村长也养不起你这大的饭量。这几日,我先出去买些粮食应付着,过些时日你身体恢复了可是要留在这种地还债的。
还有我不在的时候不准进其他的屋子,懂了吗?”
大个子,现在的阿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脸走神的模样。
小莲爷爷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救了个什么玩意回来,背着口袋就出去了。
阿牛呆立在院子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可能是觉得累就回屋了,从头到尾都没往小莲所在的屋子看一眼。
看到这里躲在隐蔽之处的爷爷才放心的背着麻袋走远了。
又过了几日,阿牛的身体明显好了起来,完全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仿佛只是一个饿了几顿的人又吃饱了一样,不过他那瘦骨嶙峋的身体却没有几分变化。
田垄间的小路上,小莲爷爷带着身后的阿牛往自家的地里走去。
周围原本被收拾地好好的田地此时已经杂草丛生,好多同村人逃亡,也没人管了。
两人走到山岭下的十几亩自家开辟的田地旁停了下来。
二十几天没收拾,又加上连绵的大雨,地里的粮食没见咋样,杂草倒是比粮食高了。
“唔!不错,看样子没淹死多少。”
大半地势低的田地中的水虽然退去可是粮食却是活不了多少,但是还是有几亩的收成。
心情刚刚好一些的小莲爷爷想起身边跟着的阿牛,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今年这年不好过啊!”
“杀——”
两方身着不同甲胄的士兵如同互相对冲的浪潮般冲击在一起,此时的地上已经倒下了众多身着简陋防具,甚至有些衣着褴褛的士兵尸体。
双方将领看各自手底的炮灰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
本想着用收拢过来的土民冲上去能够将对方真正的主力先消耗一番,可是没想到双方想到一起去了,最后还是只能用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家底拼杀。
两方人马撞击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原本已经如同地狱的战场生动了起来。
“贼将,出来受死!”
一个身披精铁甲胄的将领看到自家积攒多年的兵力被急速消磨,再也按奈不住冲了出来,阔刀一挥三个敢于拦在他面前的敌方士兵从腰间被斩开。
“好胆,竟然敢以大欺小,屠戮我方将士,今天饶你不得。”
一道凌厉的气劲直接从阵中向刚刚出手的将领袭来。
双方的统领看着场中的焦灼的局势,几乎不分前后的下达了一道命令。
“去,再找些民兵过来。”
“报统领,方圆百里内的壮年已经被抓尽。”
“再去找,壮年没有年纪再宽限一些,这些事情还用我教你?”
地下之人听到上首之人的命令,迟疑了一下领命走了出去。
一队队人马从大营中离开,向周围分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