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帆这波操作,别说定王几人,连焦景然他们都懵了。
这就招了?
毕竟还有个杨夭到现在都在装死,一句话不肯说。
“胡说!谁指使你随意攀咬!”定王眼见所有事都逃离了掌控,索性站起来,“皇上,孟武身死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原因,孟氏为后对我梓玥国绝对是有害无益的,臣今日定要清君侧,除祸害!”
“事实?朕告诉你什么是事实!事实是你们母子二人几次三番在皇后身边安插眼线,是买通太医宫女处心积虑栽赃嫁祸,甚至投毒,是不顾臣民惶恐、百姓安危散发谣言,甚至勾结外敌要置梓玥国为死地!”
焦景然勃然大怒,君侧需要清的只有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兄长,拿着成千上万人的性命牟自己的私欲,甚至赌上了一整个国家的未来。
“你是要清君侧还是弑君,这心思才真是昭然若揭!定王,朕念及兄弟情谊,一次次对你放任,才让你越发失了分寸,你不配做我梓玥国的王爷,更不配做父皇的儿子!”
“老七!”定王最不愿别人在他面前提起的就是先帝,他对先帝从崇敬到憎恨,赌过气,失过望,可先帝去后他还是哭了很久,那是从小疼他的父亲,是他仰望着长大的人。
“我好言好语规劝于你,你既然冥顽不灵,就别怪我心狠!”
焦景然讽道,“心狠?你不是向来心狠的吗?终于要动手了?”
自他登基以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人祸,哪次与定王无关,哪次心慈手软了?现在才来说心狠,真的可笑。
“本王是不愿看父皇苦苦守护的江山付诸流水!”
焦景然不愿再周旋,直言问道,“埋伏宫门外的三千护卫和城外那不成气候的大军皆已伏诛,你还有别的底牌吗?”
“什么!”定王脸色大变,“绝不可能,就凭你……”
“不过区区几万人,也配叫大军!皇上真是抬举那群虾兵蟹将了!”应该远在边关的孟武衣甲未除,领着一队精英昂首入殿,浑厚的嗓音震慑全场。
“末将参见皇上,皇后!臣接密旨,回都绞反贼。皇上,边关一切都好。”
焦景然看着面如土色的兄长握紧双拳愤懑不甘,“定王,你满口仁义,为将士请命,却勾结绫秋国二皇子,不顾他们浴血奋战,只为拖住孟将军脚步,编排皇后,试图弑君夺位,这些,朕早已集齐证据,你还要抵赖吗?”
定王闻言,狠狠一震,复又笑开了,笑声悲怆,“哈哈哈哈……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行动你早就知道,却不动声色,甚至召孟武回都,任我在这胡说八道,老七!你果然厉害!”
定王踉跄了几下,口中喃喃几句,猛地拔出随身偷藏的匕首孤注一掷,向焦景然冲去。
身体的本能让孟若水第一时间越过案台而出,单手一撑,旋出身体,扫腿踢开了他手中的凶器。
定王还未反应过来,胸口挨了第二脚,人飞出了好几米,在爬起来之前,便被侍卫制服住了。
“糯糯!”
孟若水拍拍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没事,就他这点身手,我可不放眼里。”
孟武腰侧握着刀柄的右手松开,已探出半步的身子缩了回来。
孟若水适才稍有动作,他便知道,不需要他动手了。
焦景然确认人没事,转身靠近已被压制在地的兄长,“定王……”
“别叫我定王!你登基后便封我做定王,不就是要我安分守己吗?我偏不!我才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是他心中的继承人!他为什么会把皇位传给你!凭什么!”定王被束缚住了手脚,挣扎不开,浑身叫嚣着疯狂。
孟若水俯视着地上的他,嗤之以鼻,“你是他心中的继承人?你确定?”
“你什么意思?”
孟若水蹲下与他平视,“他教过你治国之法吗?给过你母妃抗衡太后的权利吗?告诉过你怎么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吗?定王,父皇了解你,所以,他没有教导你如何做一名君主,如何舍去自身,保全天下繁荣。”
定王偏执的眼中流露出了惊慌,喊得更大声,极力否定,“我是他钦定的太子!孤是太子!”
“也是他亲口废除的!”孟若水在他耳边说完这一句,眼见他的那丝惊慌中透出了悲伤,她缓缓站起身,“父皇知道你不适合这九五至尊之位,便为你考虑了一切,他陪伴你,夸赞你,让你有了一个快乐无虑的人生。他是个好父亲,想给你最好的生活,但你却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定王拼命摇着头,“什么苦心!他那么狠心,多年父子情,他说废就废!”
孟若水轻叹,她并不可怜这个作茧自缚的恶人,他是有可怜可悲之处。可除了皇位,先帝什么都给他了,快乐的童年、父母的陪伴、优渥的生活,哪怕先帝走后,杏太妃的待遇依旧高于其他太妃,而定王本身,焦景然也给了他最大的自由和富贵。
帝王的父爱也许并不纯粹,但未尝没有真心存在。
孟若水问他,“他立你为太子后,你有做过一件储君应做之事吗?知子莫若父,他哪怕被你恨,也要拉你下来,但是就算他废了你的太子之位,却从未在别的地方苛待于你。你依然是尊贵的皇子,人前人后,他也不许别人妄议你半句,甚至为了防止你做傻事,他撤去了单丞相协理军事要务的权利。你以为先帝当真会在意一个文臣手中的权利有多大?不过是为了绝你的念头罢了。还有,你也许不知道,你的封号并不是皇上定的,而是先帝定的。我猜,他希望你去除杂念,远离纷扰,才能平安喜乐一生。”
定王听着孟若水的话,多年的执念好似从双肩慢慢被卸下,他流着泪,眼神失焦,似回忆、似思念、似悔恨、似豁然,哭着哭着,便笑了。
用尽所有力气哭喊着唤了一声他已没机会再当面喊出口的那句,“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