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初见孟三少爷呆愣愣的不说话,笑着提议,“爷,今日都见着三少爷了,可要去将军府留宿?”
焦景然宠溺地看向孟若水,“糯糯想去吗?”
他们成亲后并没有回门,前些日子孟夫人身子有恙也只是派了御医,并未探望。
说起来糯糯出嫁不少日子了,只是她对将军府众人的兴趣不是很高,就怕现在回去不止对病情没帮助,还适得其反。
孟若水正在从楚潇手里拿炸丸子吃呢,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敷衍地摇摇头,“夫君有正经事。”
哪有空去见那些有的没的闲杂人等。
焦景然见她果然不愿意,便歇了这个念头。原本他也计划着等将军凯旋后,备好礼,带着糯糯一起正式回个门的。
“长骁,上我们马车吧,捎你回府。”焦景然像个平常人家的姐夫一样,招呼着较年幼的小舅子。
孟长骁看看自己来时坐的马车,礼貌拒绝了,“不用了,我坐府里马车回去吧。”
“三少爷,刚才是奴驾的车,您总不能自个儿赶车回去吧。”刚才抓人抓得急,于初把孟长骁扔进车内后,又嫌车夫碍手碍脚,把人拽地上,同时自己一屁股坐上车,就狂奔过来了。
这会儿才发觉自己欠考虑,人家少爷能会赶马车吗?
就是会,也不合适啊。
孟长骁的确不会驾车,尴尬地干笑两声,脸都抽了好几下。
他最近有点背……
“我送你。”楚君莫站了出来,拍拍孟长骁的肩膀,“我会驾车,也认识去将军府的路。”
孟长骁的脑子告诉他应该拒绝,他们只是同窗,不能让别人做自己的车夫,太失礼了。
可自己的一只手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拽住了楚君莫的手腕,嘴硬问道,“会不会太麻烦你?”
默默看着的焦景然眉毛一挑,姐弟就是姐弟,都有一双比嘴诚实的手。
楚君莫同样一副看好戏的脸,揶揄道,“同窗之间客气什么,再说你如今是名人,要是当街驾车被人看到,茶楼又能多出二十版精彩故事翻着说了。”
然后满意地欣赏孟长骁吃瘪的脸,持续了一天的好心情,更上一层楼。
这家伙比他还难搞,为人处事之间,进退得宜,却能完美避免所有牵扯。
今天前后两项都打破了,楚君莫很有成就感。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开玩笑。”孟长骁郁闷又哀怨的眼神实在是藏不住了,直直地控诉着楚君莫。
后者完全不在意地挂着得体笑容,十分赞同地点点头,“我自己也不知道,看来以后可以多尝试。”
孟若水吃了几颗炸丸子,楚潇就把纸袋子藏在身后怎么也不肯再投喂了。
吃不到美食的可怜皇后没辙,只能挽上焦景然,逛也逛了,玩也玩了,存在感也刷了,好感看似也涨了,她想回去洗洗睡了。
“夫君,我们的马车可以和他们一起走。”
一起?焦景然诧异了一下,不是有楚君莫送了嘛。猜测着问道,“想让楚潇陪她弟弟?”
“夫君好聪明!”
焦景然微微翘起唇角说了声好,笑意却浅了许多,眼神有意无意之间扫过了一旁的楚潇。
孟若水没有注意到,赶着楚潇去那边的马车,“快去陪弟弟。”
楚潇腼腆地应下,既然同路,她又是坐在车门外不需要侍奉娘娘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福了下身道谢后,转身往楚君莫和孟长骁的那辆车跑去。
孟若水看着楚潇雀跃的背影,自己也很高兴。却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焦景然看楚潇的眼神中多了怀疑与审视。
回宫后,焦景然连续几天都在勤政殿和议政殿忙,孟若水更担心孟婆了,因为替丞相府求情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到了焦景然无法忽视的地步。
说明他们的敌人身上还是气运十足。
这天,孟若水睡了个午觉刚起,喊了两声没人应,奇怪地自己套上外衫走出了房间。
门外于初在院子里又是叹气又是转圈,一把一把薅着手上拂尘的毛。
“于初,你是想换新拂尘了?”皇宫以旧换新还有标准不成,白毛都拔一地了。
于初突然眼睛一亮,跟见到救星一样,三步并两步跑来孟若水面前,“哎呦,娘娘,您可总算醒了。不好了,皇上传了楚潇过去,好像要处罚她。”
“什么!”阿然要罚楚潇?怎么可能?
“奴也不知道怎么了,您一睡下,于方就进来了,把楚潇带走也不肯说原因。”
孟若水提着裙摆往外走,“那你怎么知道是处罚她?”
于初小跑着跟在身侧,甩着拂尘上所剩无几的秃毛,“勤政殿不能进宫女服侍,所以宫女进去,除了被抬为妃子,就是被问话定罪。”
抬妃子是不可能的,娘娘打个喷嚏皇上都要紧张三天,怎么可能突然对原本视若无睹的楚潇加以青眼。
且于方临走时的眼神告诉他,楚潇凶多吉少。他们兄弟俩进宫这么多年,这点交换的默契还是有的。
孟若水越走越快,恨不得飞起来,她清楚焦景然不会抬楚潇,可处罚又从何说起呢?楚潇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惹怒焦景然,还惹得他特地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把人带走。
“你可知发生了什么?”孟若水现在也顾不得装傻的事了,正经问道。
“不知道啊。”于初也是心急如焚,他要知道的话早就警告楚潇了,怎么会眼睁睁看她被带走。
“叫醒我不就好了!”孟若水知道自己午睡时间长,今天睡得又沉,怎么也有一个多时辰。如果楚潇真的被受了什么不可挽回的责罚,那她这些日子来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于初缩了缩脑袋,差点绊一跤。
想说自己不敢随意进内殿,但看娘娘越发阴沉可怖的脸,咽了下口水加快脚步跟着,什么都没说。
孟若水大脑飞快地转着,这两日,焦景然虽然忙,但总是找许多理由把她叫去勤政殿陪着,原本她还以为是因为他们近来政务较多没时间聚,现在想来,有可能就是让楚潇远离她。
勤政殿内,楚潇跪在大殿中央,虽然低着头,也能感觉到殿中凝重的气氛。
焦景然许久没有出声,盯着底下的人,虽说查到手的信息是干净的,但他就是觉得蹊跷。
楚潇脑门上开始沁出密密的薄汗,渐渐汇聚成一滴豆大的汗滴顺着脸廓往下流时,焦景然开口了。
“楚潇,你不过一介宫女之身,却以自己的喜恶左右皇后的思想和行动,你可知罪?”
楚潇闻言瞪大了双眼,狠狠磕了两个头,在面前的地上留下了一小块水渍。
“皇上明鉴,婢服侍皇后娘娘,一切以娘娘的喜好优先,又受娘娘大恩,万死不敢做那胡言乱语、扰乱娘娘想法的事。”
焦景然冷笑,“若不是你总在娘娘面前提起你弟弟楚君莫,为何她总放不下,你利用娘娘心善,跟随出宫、姐弟相聚,还说没有私心?”
糯糯侠肝义胆,见着此女可怜便救下了,她又每日侍奉在侧,总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思念楚君莫的样子,自然轻易就能让糯糯的同情心猛涨。
楚潇只觉得浑身冰凉,在皇后面前总说起另一个男人,这不是害君莫吗?
她本就担心君莫出现在皇上面前会被怀疑居心叵测,怎么可能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着急辩解道,“婢从未在娘娘面前主动提起过舍弟,除了第一次被娘娘救下醒来后提过婢有个弟弟,后来也只有一次,娘娘见婢每日都戴着同一根发簪,就问了一句,婢告诉了娘娘这簪子是舍弟亲手做的,除此之外,再没有了。皇上明鉴,就是婢头上这一根,日日都戴着的。”
焦景然并没有因为她的话释然,又状似轻描淡写道一句,“你弟弟今年也是考生。”
楚潇闻言,沉痛地闭了闭眼,反而挺直了身子。
“皇上,楚潇虽然没念过书,但也知礼义廉耻,懂得知恩图报。其实,弟弟是有意将婢赎出宫的,但婢在娘娘身边多日,知道娘娘鲜少信任旁人,婢三生有幸得以侍奉在侧,也怕出宫后娘娘身边难有称心可用之人。毕竟皇上国事繁忙,于初身份不便,娘娘又不懂得照顾自己,所以已经决定终身侍奉了。再者,不是婢吹嘘,舍弟今后是可以依靠他自己闯出一片天的,不需要婢这个做姐姐的用那些旁门左道的法子去帮他,他读圣贤书,要的是堂堂正正、挺胸抬头地活着,不会容许那样肮脏的未来。”八壹中文網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句句发自肺腑。她不愿害了弟弟,也不想离开娘娘。可更重要的,是她不甘他们姐弟再被人这般看轻了,哪怕这人是这人世间最尊贵的存在。
她若认下这种鸡鸣狗盗的罪名,岂不是连最后的脸面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