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裘垸沉声道,目光定定地看着墨闻鸣,把墨闻鸣看得发毛。
“裘大将军叫本王来做什么?”墨闻鸣直接坐在了裘垸旁边,玩弄着一个上好成色的玉扳指,可见来裘府已经习以为常了。
“听说平王到扬白城赈灾时,和那边的百姓发生了争执。”裘垸淡淡的说出来,声音根本听不出喜怒。
本来还算平静的脸突然变得阴鸷,墨闻鸣死死抓着那个玉扳指,“那些贱民竟然敢说墨九言那个贱人比本王好,本王只是给他们一点教训,又不是什么大事。”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落下口舌,这次赈灾是本将军好不容易替你争取来的,就是希望你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可是,你非但没有做到,反而……唉。”
是因为“落下了口舌”,他心里和墨闻鸣一样瞧不起那些百姓,只是把他们当成了上位的工具。
墨闻鸣烦躁地拧着眉,“知道了。”
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墨九言为什么没死?
裘垸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虽然心里嫌弃他没出息,但还是和他说了,“墨九言运气好,身边的人武功高超,不过她毒性复发,肯定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墨闻鸣这才脸色缓和了许多,扬着自以为高傲的嘴角,“就算墨九言是众望所归又如何,最后赢的人不还是我。”
“你最近收敛一点,别出来什么岔子,其他的事我会给你安排好。”
“放心,反正她都是要死的人了,本王就好心多给她几天安稳日子。”
太女府
萧无寂早早在门口那里等,看到骑着马的两个人,还有后面的马车,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
我的言言回来了。
可再近一些,他就看见余涯和宋连身上的血迹,脸色忽的沉下来,急急忙忙往马车那里走,“言言?”
“阿玄毒发了。”白夙从里面出来和萧无寂说。
萧无寂心一沉,看着马车里昏迷不醒、脸色极差的墨九言,周身弥漫着寒气,微微颤动的手指去碰,只能感受到极度的冰冷,“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毒发。”白夙摇摇头,帮萧无寂把墨九言扶起来。
萧无寂小心翼翼抱起他心心念念的宝贝,刺骨的寒意一下子隔着衣服传到里面,他眼角微微泛红,“言言……”
“先把阿玄送进屋里,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她了。”
“好。”
萧无寂护着墨九言的头部,运起轻功往墨九言的院子里去。
这么多天,他早已经摸透了这府里的构造,能够轻轻松松地找到他家宝贝的院子。
转眼功夫,他就已经把墨九言轻轻放在床上,紧紧地握着她没有一点温度的手,试图传给她一点温度。
他一声一声叫着,“言言,言言,醒来看看好不好,我好想你,言言,言言……”
“没用的,阿玄已经陷入了昏迷。”白夙在旁边摆好一副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银针,“其实这样也好,昏迷过去了,不用消耗过多热量,存活的几率大一些。”
“怎么救?”萧无寂急忙问。
“阿玄这次情况太严重了,毫无症状的毒发,只能下一剂猛药看看了。”若阿玄能撑过去,那她身体就会好很多。
若是不能……
罢了,她肯定可以的。
萧无寂握紧了拳头,双眼猩红,他听懂了白夙的意思,这次只能靠言言自己了。
言言,你不是说了不会再离开我了吗?
你难道还要食言吗?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萧无寂。”
速度很快,白夙已经摆好了各种瓶瓶罐罐,都是她之前研磨或是提炼好的药草,最显眼的那瓶就是紫炎草汁。
萧无寂闭了闭眼睛,马上睁开,强撑着自己的身子,“要做什么?”
“把阿玄的衣服都脱了。”白夙没去看他,继续弄着自己的银针,把每一根都放在紫炎草汁里浸泡片刻,“我要施的这套针法,霸道猛烈,施针的时候需要你一直给阿玄输送内力,停片刻都不行。”
“记住了,绝对不能停,一旦停了,阿玄体内内息紊乱,就会爆体而亡。”
“我知道了。”
他把墨九言所有衣物脱下来,她整具身体裸着,心脏的位置立刻结了一层薄冰,他心里没有半点涟漪,有的只是心疼和浓浓的惶恐。
“开始了,你现在开始输送内力。”白夙道。
内力刚刚输进去的时候,她心脏口的薄冰就化开了,白夙连忙把水擦掉,看准位置,稳稳下了一针。
这一针下去,墨九言就一个抽动,嘴角溢出黑色的毒血,顺着她的脸流到床上,马上凝结成了黑色的血块。
她脸色越发苍白,眉心的位置却聚起淡淡的黑色,眉头痛苦地拧着,嘴里几声痛到极致的闷哼。
“言言,别怕,我陪着你。”萧无寂一直握着她的手,给她输送内力,额头上凝出一层薄汗。
“能撑住吗?”白夙问。
“能。”
白夙点头,又拿了一根比刚才长的银针,稳稳地插进头部穴位。
这一针,她指尖先是结薄冰,后是破出一滩黑血,凝固。
墨九言还是昏迷着,可她其实还是有意识的,她感觉到了五脏六腑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想要分离出去。
这个过程,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恍惚间,她以为她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冰冰冷冷的铁柱,各种各样的酷刑,还有注射的各种药剂……
抽搐,然后平息,再抽搐……
往往,这种反反复复的痛苦才最可怕。
她的脑袋要爆开了!
萧无寂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了,脸色和墨九言都差不多了,可他还是跟雕塑一样坐在那里。
不能倒,不能倒,言言还没醒,我不能倒。
听到了吗,萧无寂,你不能倒。
汗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溅起咸涩的小水花,白夙不停地吐气,逼迫着自己精神集中。
这一次施针比任何时候都要害怕,都要小心。
她还要快,萧无寂也快撑不下去了。
她怕,真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