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初晓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猛然一亮。
那个阎胖子,果然有些手段。既如此,那这一次,她便承了他的这个人情了。
“佟大娘,”花初晓若有所悟的笑了笑,“你这就回去转告那位阎老板,就说……他的这个人情,我花初晓记下了。至于宫里的那桩生意,如今到底又值多少银子,我会在事成之后,一一和他结算清楚的。”
“是,小姐,奴婢省得了。”佟大娘虽然还是不明白小姐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可她也不会蠢得去问,她只是牢牢的将小姐的话记在心里,然后出去之后,再如实的转告给那位阎老板就可以了。
“秋夏,你送佟大娘出去吧。另外给王府的大管家说一下,就说……我很喜欢红袖招送来的这些衣衫,过几日还要再多做几身。”花初晓摆了摆手,有些事情,她需要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了。
当初,她只让那阎胖子在宫里安插了几个不要紧的小太监,事情成了,她便没有再过多的关注了。毕竟,宫里的钉子,那是好钢的用到刀刃上,平日里不能联系得太过频发了……
否则,一旦被人给发现了端倪,那可就是自断臂膀了。
可眼下,那位阎胖子却派人送来了这个消息,而且……还是以这种半点也等不得的急切方式?
这说明,当初办刘德妃那桩事情的时候,应鸿楼似乎也在宫里安插了自己的眼线;而眼下,对方的眼线,似乎就要派上大用场了?
所以,那个阎胖子为了拉拢陌云樘,这才想卖他们一个天大的人情,将那条暗线让出来给自己用吧?可问题的关键是……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陌云樘和应鸿楼的关系,似乎也不错吧?
当初,那个男人便是在应鸿楼里,差点就......
既然如此,那阎胖子大可以直接找上陌云樘就是了,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拐弯抹角的找到自己呢?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花初晓了然的笑了笑。
而她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背后的问题一定和应鸿楼背后的关系网有关吧?----应鸿楼能在京城之中做着那样的营生,其背后显然可能只有一两家东家的。说不定,其背后的关系网都可以手眼通天了?
而那阎胖子之所以在此时如此急迫的找上自己?
也许……这应鸿楼的背后,应该、大约……还有那位锦衣卫神秘提司大人的一些影子存在,所以眼下那位阎胖子眼看事情不对,想要明哲保身抽身而出了,这才找到了自己,以此变相的来向陌云樘示好?
果然是生意人啊!这算盘打得......
花初晓笑着摇了摇头,此事……她大约要找个时间问问陌云樘了。
便在此时,去而复返的秋夏却是一脸谨慎的推开了房门。
“小姐,周苏刚刚派人送来了这个……”说着,她将一个折好的小纸条送到了花初晓的面前。
花初晓接过,只看了一眼,猛然就睁大了双眼。
不好,自己又被陌云樘给骗了。
原来,他方才故意命马车停在王府前,又上演了那样一出色眯眯的好戏,便是为了让自己主动下车回府吗?
那个男人,果然全身都长满了心眼,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啊。
秋夏显然早就看过那张小纸条上的内容,“小姐,我们该怎么办?此刻,小王爷的人只怕已经赶去东城门了……”
花初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已经来不及了……
周嬷嬷刚被自己给打发了出去,周苏又因为某人的无名飞醋,进不来这座门槛高高的王府,而自己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秋夏,又偏生不会半点的功夫……至于凌云宫留在这座王府的人,只怕是十之八九都被陌云樘的人给监视了起来吧?
事到如今,她竟然生出了一抹无能为力之感来。
“小姐?”秋夏见主子一直不回话,不由追问了一句。
花初晓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道,“秋夏,你去院外找成叔吧,让他想法子尽量瞒过王府的人,尽快赶去柳国公府安家一趟……”那位安夫人毕竟是祖母再三嘱托自己要在京城之中照看的人,如今……罢了,她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秋夏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她便端着一个大红色的托盘,又走了回来。
“小姐,您今日这一入宫,又忙了这一个下午了,只怕还没有吃晚饭吧?”她一边放下托盘布置碗筷,一边低声说道,“这是奴婢让厨房那边一直热着的,您好歹也吃上一些吧。”
花初晓点了点头,坐到了饭桌旁,拿起筷子却又僵在了半空之中。
“小姐?”秋夏皱了下眉头。
花初晓回过了神来,问道,“成叔呢,离开王府了吗?”
秋夏点了点头,又问道,“小姐,那位安夫人,到底是什么人啊?您为何对她如此上心?却在入京之后,又迟迟没有去拜访过她呢?”秋夏不明白。
花初晓叹了一口气,“那位安夫人,乃是柳国公的未亡人,她的娘家和我花氏一族,也算是几代交好的世家了。而这位安夫人在出嫁之前,亦和祖母是为手帕之交。之前,我从不曾去拜访过她,是想着留着这条暗线,将来……也好为我们留一条最后的后路。可现在……”
说道这里,花初晓叹了一口气,“可现在,这条后路只怕是用不上了。”
“为什么?”秋夏不解的问道。
“那柳国公府乃是镇国公府的姻亲。”花初晓说道,“也就是说,柳国公府其实在镇国公世子的外祖家,而这位安夫人,便是镇国公世子嫡亲的舅母。”
秋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可即便如此,安夫人如今也不该有危险吧?毕竟,就连奴婢都知道,这柳国公府在柳国公病逝之后,便已经沉寂了很多年了。”
按说,这样已经完全远离了权利风暴中心的人家,便是这京城之中再是如何的暗流汹涌,也应该不会被搅和进去的吧?
就更别说,安夫人一介寡居在家深居简出的老妇人,又何谈遇到什么危险了?
花初晓却是叹了一口气。“秋夏,你不懂。这世间的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去想不去招惹就不会惹祸沾身的,要知道……有句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秋夏皱眉摇了摇头。
花初晓淡淡的笑了笑,略带深意道,“今晚,那位镇国公府的世子爷,只怕是要坐不住了……”
旁人不清楚那位世子爷的底细,可花初晓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那位平日里在人前不显山不露水的世子爷,实际上却是锦衣卫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秘提司大人!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安夫人和宁云城花氏一族的关系呢?
而今晚的局……陌云樘摆明了是要借着方才的刺杀事件,搅和乱锦衣卫的这一潭死水的!
所以,今夜锦衣卫内乱已成必然。可眼下,偏偏那位唯一有能力平定此次内乱的指挥使大人又提前离开了京城!
如此一来,还留在京城里的那几位锦衣卫的千户大人,为了争权,就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对镇国公世子出手的,以此来将今夜陌云樘的刺杀事件,都推到那位提司大人的身上,从而平息陌云樘的怒气。
而陌云樘……他大约也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注意吧?
所以,眼下陌云樘才会故意气走自己,独自带着人去了东城门坐山观虎斗了。
至于为什么是东门?
因为据她所知,眼下京城东大门的守将,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安夫人娘家的侄女婿!
而那位提司大人,又正巧是安夫人夫家的外甥!
种种巧合之下,那位提司大人为了尽快的逃出京城,一定会“请”自己的舅母安夫人出面的。可那位安夫人未必就愿意搅和到这一团乱局之中。
所以,今夜……那位安夫人只怕是要受些委屈了。
便是因为如此,花初晓想到祖母的嘱托,这才想要出手保下安夫人。只可惜,她收到消息太晚了,只怕是要来不及了……
秋夏听完了她的解释有,也不由叹了一口气。“小姐,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是不是让人去找周嬷嬷回来?”她有些懊恼的说道,“小姐,都怪奴婢太笨了,若是奴婢也能学些防身的本事在,如今也不会什么都帮不上您了……”
哪怕她只能学到周嬷嬷一两分的本事,如今也能帮到小姐您了。至少,不会在小姐急需要有人跑腿的时候,却连到一个腿脚利落又值得信任的人都找不到……
花初晓倒是笑着安慰了她一句,“这不怪你。更何况,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了,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好了,你也不要多想了。眼下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益,我们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秋夏点了点头,又突然睁大了双眼说道,“小姐,您不是说小王爷也赶去东城门了吗?您说……小王爷他会不会知道咱们花家和安夫人的关系,从而出手相帮呢?”
毕竟,有句话不是叫做……爱屋及乌吗?小王爷对自家小姐这么好,想来不会让小姐烦心才是吧?
秋夏喜滋滋的想到。
爱屋及乌吗?
花初晓微微一怔。
陌云樘……他会这么做吗?
花初晓从未这样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