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初晓边听边点头。
一国的公主,在大婚之夜却被敌国之人潜入当场杀害!这件事情,锦衣卫当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了!
毕竟,军中的情报系统,在明面上,一直都是由锦衣卫负责的!
更重要的是,即便双方明明都知道那是个假公主,可锦衣卫的人却偏偏不能说出口,这样一来,也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想到这里,花初晓又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某人一眼。
“小王爷,你和刘唐的梁子,便是在那时结下的?”她问道,眼里多了几分的灵动和狡黠。
在原主和刘唐重逢之前,对方似乎正从燕北之地赶回京城啊……
“那倒不是。”陌云樘笑着摇了摇头,傲然一笑道,“一个刘唐罢了,本王还没有放在眼里。”
“是吗?”花初晓笑了笑,狡黠道,“那流云前些日子又去了哪里?”
“当然了。”陌云樘肯定的点了点头,随意道,“前些日子,流云只不过是去了一趟江南,替我们采办回来了一些大婚的用品罢了。”
大婚?
这个时候?
花初晓微怔。“不是吧?陌云樘,你确定?”
陌云樘万分确定的笑了笑。
花初晓睁大了双眼,默默的提醒了一句。“周太后刚刚才驾崩……如今,正是国丧期间。”
这个时候,他们还能大婚?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陌云樘人突然笑了,笑得那般的高深莫测意味深长。
周氏那老妖婆去世,又和本王何干?
“晓晓,那些事情你不用去操心,只管美美的做本王的新嫁娘便是了。”他揽着她,渐渐的低下了头,眼底的风暴渐渐散开。
方才的那一吻,又怎么够呢?
……
周太后突然驾崩的消息传到江南时,刘唐正在扬州城外的驻军大营里,拿着一块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中带血的绣春刀。
为了最快的收服江南八府的驻军,他不得不动用了一些特别的手段。
一旁,陆寅说完了京城的情况后,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大人一眼。
周太后在此时驾崩,对于自家大人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刘唐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擦拭着自己的绣春刀。一下又一下,擦得格外的认真。
良久之后……
刘唐随手丢开了那块满是血迹的帕子,将干干净净不染一丝血迹的绣春刀插回了自己的腰间,只露出了那镶嵌着大红宝石的刀鞘,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
“阡陌人呢?眼下到了哪里了?”他淡淡的问道。
“昨日收到的消息,人已经在汉州了。”陆寅想了想,又答道,“按照路程,他大约还有三日才能到达扬州。”
刘唐木讷的点了点头,“大约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陆寅不明白。
“太后驾崩,依照礼制,各地的藩王都必须入京给太后守孝。便是连……北地的齐王也不能例外。”刘唐面无表情的说道,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解释给陆寅听。“而陌家的那位小王爷,自从入京之后,一直便按兵不动,显然也是在等待着什么……”
陌云樘在等待什么?旁人或许不清楚,可刘唐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齐王在北地,而北地又一向都是康亲王府的地盘。
陆寅不傻,听到这里,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大人,您是说,周太后的死,或许和那位小王爷有关?”他猛然睁大了双眼,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抹震惊之色。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那位小王爷便是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在宫里动这样的手脚吧?
那可是当朝的太后娘娘!
“不是或许。”刘唐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太后的死,一定是陌云樘动的手脚。陆寅,你别忘了,宫里还有一位看似十分得宠的云楚公主!”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周太后的死,便是陌云樘和云楚公主之间的一场交易。
“大人,您是说……那位公主殿下,她还没有死心?”陆寅皱眉问道,他原本就是锦衣卫的核心人物之一,对于宫里的情况,自然比旁人了解得更多一些。
而云楚公主因为身份特殊,也一直都在锦衣卫的严密监视之中。
“嗯。”刘唐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而吩咐道,“给北地的兄弟传信,让他们把祁州给本官看牢了,但是……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和燕北军的人起冲突。另外,宁云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云家的那些老东西,可还老实?”
陆寅点了点头,“宁云城如今还好。那位花小姐的手段,的确令人不敢小觑。不过,大人……”说道这里,陆寅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属下刚刚收到的消息,那位宁七公子,已经在赶回宁云城的路上了。”
刘唐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
那位宁七公子,也算是个人物。
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陌云樘竟然能在此时放宁七回宁云城?
刘唐想着北边的事情,放在腰间的左手下意识的摩挲在那绣春刀刀柄上的红宝石上。
那有一下没一下的动作,却让一旁的陆寅看得惊心而动魄。
大人每次杀人之前,便要摸一摸自己刀柄上的那颗红宝石……
这是刘唐一向的习惯。
陆寅垂下了眼,却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紧。
这大营里的血腥味还没有随风散去,大人便又打算对谁动手了吗?
恰在此时,刘唐抬头木讷的看了他一眼。“何时收到的消息?”
陆寅低下了头,飞快的答道,“属下是在一个时辰之前收到的消息,是从静安传来的飞鸽传书。按照行程来算,属下估摸着那位宁七公子大约在三日之前便已经动身北上了。”
刘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想那宁七以质子之身,却能在龙蛇混杂水深无比的京城,活得如此的风光潇洒,那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聪明人了。而这样的聪明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人拿捏住呢?
可现在,陌云樘却偏偏放宁七归了宁云城!难道,那陌云樘就不担心,他这是放虎归山吗?
又或者,他是真的有把握可以彻底的拿捏住那位厉害的宁七公子?
毕竟,陌云樘的大本营还是在燕北十六州之地,而宁云城则是连接中原和燕北十六州的交通要塞!而以宁七的本事,一旦他回到了宁云城,则宁云城必然是其囊中之物。
可现在,身在京城的陌云樘,却能放心的放宁七回到宁云城?
这其中,必然有些蹊跷之处。
刘唐木讷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些别的东西,却又瞬间恢复了正常。
有点意思……
陆寅见他一直不说话,不由皱了下眉头,“大人,可是有不妥之处?”
“无妨。”刘唐摇了摇头,木讷道,“宁七是聪明人,聪明人便该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宁云城的事情,就交给那位宁七公子自己去处理吧。不过,花氏一族那边,还是让我们的人看着一些。”
“属下明白了。”陆寅知道,自家大人对于那位花大小姐,只怕是有些旁的心思了。否则,江南的盐道不会那么的通畅!惊云山庄的生意,也不会做得那么顺畅。
陆寅抬头小心翼翼的看刘唐一眼。
这青年男女之间相互爱慕,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问题是,那位花大小姐可是那位小王爷的未婚妻啊!
这自古红颜多祸水......自家大人真的要为了那位花小姐,和陌家的那位小王爷一争高下吗?
陆寅有些担心,想了想,又隐晦的提起了另外一桩事情,“大人,谢家那几个陌生人的身份已经核实了……是从北边来的。”
北边?
“是陌云樘的人吧?”刘唐淡淡的嗯了一声,他早就猜到了。“无妨,陌云樘想要这个天下,就总得派人来南边的。这也是题中的应有之意。只不过,谢家的人竟敢私下和对方来往,这便有些不大懂事了……”
说道这里,刘唐那张木讷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厉色。
陆寅低下了头,“是,大人,属下明白了。”
“去吧。给谢家一些教训,也好让世人知道,这江南,还是我刘唐的江南。”刘唐摆了摆手。“另外,去请白惊尘过来一趟。”
“是。”陆寅行了一礼,离开前又突然问道,“那大人……您是否要回京奔丧呢?总督府来人了,说是咱们那位薛总督想要和您做个伴,一同归京为太后娘娘奔丧……”
说完,陆寅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自家大人一眼。
毕竟,满朝皆知,自家大人可是周太后最为信任和宠爱的心腹之一……
“奔丧?”刘唐回头木讷的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本官为何要回京奔丧?第一,本官不是天潢贵胄皇族宗室之人;第二,本官官不过从三品,又哪来的资格回京奔丧?”
陆寅明白了。“是,大人,是属下莽撞了。属下这就去打发了总督府的那些人。”
“不必了。”刘唐却是摆了摆手,“那些人,就让他们在前面等着吧。这偌大的一个扬州军营,总不至于会少了他们的那几副碗筷。”
陆寅听到这里,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抹震惊之色。
大人这是想要利用总督府的来人,压制军中的那股暗流吗?
可如此一来……事后则必将会得罪那位总督大人。那薛仁身为两江总督,当朝少有的一品之大员,手握江南的军政大权,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大人这是要和对方明着撕破脸皮了吗?
陆寅垂下了眼,不由吞了吞口水。
看来,前些日子这江南大地上所流的鲜血,还是不够多啊……
刘唐挥了挥手,转身走入了内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