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云樘,算了吧。”花初晓看着眼前的男人,摇了摇头,“我不想让祖母她老人家伤心……”
说完,她第一次主动挽起了他的手,相视一笑。
陌云樘一手揽在她的腰间,却抬头冷冷的看了花西楼一眼,“花西楼,看在晓晓的面上,本王可以留你一命。可你要管好自己的嘴,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否则,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管好自己的嘴?
花西楼听到这里,还在发懵,花初晓却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她猛然抬头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微微一叹。
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发现了吗?
也是,以她的道行,又怎么可能瞒得过这个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心眼的男人呢!
那么,这个男人现在知道了自己的异常,又会怎么看待自己呢?他会把自己当做妖魔鬼怪吗?
花初晓低下了头,心情有些复杂。----忐忑有之,紧张有之,解脱有之,期盼有之,茫然无措有之,无所适从有之……
花西楼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他知道这位陌小王爷的手如同铁夹子一般,正死死的夹在他的手腕上,似乎要夹断他的手腕一般,疼得他不由哇哇大叫了起来,“小王爷饶命,小王爷饶命,老臣发誓什么都不会说的。”
“但愿如此!”陌云樘略一用力,而后松开了手,转身看向了身旁的人儿,脸色的阴沉冷厉瞬间便被温柔的笑意所取代了。
“晓晓,我们走。”他拉着花初晓的手,大步走出了房门口,又向左右吩咐道,“来人,该伺候老侯爷修行了。”
花西楼剧痛之下,听到这话不由往后踉跄了几步。待稳定了身形,抬头看去,却只见两个五大三粗的侍卫已经拿着几样模样特殊的刑具,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侯爷,该属下们伺候您了……”
想到往日里所受的那些生不如死的折磨,花西楼不由打了个冷颤,抬头喊道,“小王爷,饶命啊!”
可此刻,陌云樘二人早已经走远了……
“哐当”一声,房门随即关上。
紧接着,屋子里传来了花西楼那似愉快似痛苦的低吼声。
禅院外,花初晓任由那个男人握着自己的手,缓缓行走在山寺之间,默默的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陌云樘知道了多少?又会怎样看待自己?
她不知道。
若那个男人问起她来,她又该怎么说,又能怎么说?
她也不知道,更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陌云樘时不时的低头看上她一眼,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些什么。
这姑娘,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想逃离自己了吗?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站到了大相国寺后山的山巅之上,再无前路,花初晓这才驻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陌云樘,你想问什么?”她问得很轻,也很认真。
陌云樘笑了,笑得很轻,也很认真。“晓晓,你说什么,本王便听什么……”
他早就知道这个女孩子有些古怪了。只是从前她不说,他便也不问……无论她是怎样的她,总归都是他心上的那个她!说与不说,对于他而言,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他陌云樘总是不会再喜欢上旁的女子了!
他已经认定了她,旁人怎么看,又与他何干?
“我……”花初晓又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她,目光清澈而认真,“你都知道了,是吗?花西楼说……我不是她的女儿……”
这个男人聪明机警,浑身都长满了心眼,她的那点异常,便是隐瞒得再好,又如何能瞒过他的眼睛?与其丢了心之后再被他怀疑被他猜忌,还不如提前就说个清楚……至少,这个时候,她若抽身离开,心……总不至于会太疼……
花初晓看着对面的这个男人,只觉得心口的地方,似乎被人挖走了一块,有些空,也有些疼。
其实,也不算太疼……她默默的安慰着自己,嘴角处不知不觉便勾起了一抹浅浅的苦笑来。
陌云樘看着这样的她,又气又笑。
这个傻姑娘......
“那又如何?”他说着,一把将她揽在了怀中,狠狠的,用力的。
“晓晓,”陌云樘死死的抱紧了怀中的女子,深情道,“不管你是谁,不管花西楼认不认你,本王……却是认你的,也只是认你的。自从本王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你便是这个样子……如今的这个样子。所以,你知道的吗,本王喜欢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你,这样的花初晓!”
喜欢吗?他说……喜欢自己?
花初晓有些恍惚,这似乎是这个男人第一次说喜欢自己?
“晓晓,”陌云樘抬头看着她的双眼,“不要胡思乱想了,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陌云樘认定的女人,是我陌云樘将来要执手一生白头偕老的女人!至于旁人怎么说,又和我们何干?”
花初晓突然笑了。
是啊,只要自己在乎的这个人在乎自己,认定了自己,那旁人如何看待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花初晓笑得越发的轻松了。
“陌云樘,谢谢你!”她说着,眨了眨眼,可眼底的那时水汽,还是那么不争气的涌了上来。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个男人不在乎她是谁,不在乎......
“傻!”陌云樘有些粗鲁的拂去她眼角的泪珠,“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个谢字吗?晓晓,相信我,那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包括……你那个爹!”
若是那花西楼管不住自己的嘴的话,那他并不介意让他永远的闭上嘴巴!
花初晓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陌云樘,有些事情,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告诉你……”
“比如?”陌云樘低头看着她笑了笑,紧跟着在某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又说道,“那些未卜先知的本事?”
未卜先知?
花初晓瞪大了双眼。她有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动用过天机镯重来一次的功能吗?
似乎没有吧?
可这个男人又是怎么发现的?
“傻了?”陌云樘弯了弯她的鼻尖,“晓晓,你可知道,本王第一次遇到你,是在什么时候?”
花初晓摇了摇头。
“宁云城,三月三。”陌云樘笑着说道。
花初晓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那一日,宁家的马车突然受惊,为了避免花家的女眷受伤,她的确曾动用过天机镯的功能……
“你也在?”花初晓抬头问道。
那一日,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男人也在现场呢?按说,这男人生得这么好看,跟个妖孽似的,他若是出现的话,她不可能看不到啊?
陌云樘点了点头,一脸戏谑道,“嗯。而且,当日晓晓你还跑过来主动和本王搭过讪呢!”
搭讪?
“那个车夫!”花初晓恍然大悟。
那一日,她只和宁家的车夫说过一句话!
“你怎么会扮成宁家的车夫……”花初晓微微蹙眉,说道一半自己却又反映了过来,“是了,宁大夫人可是杨家的女儿。小王爷你既然有心拿下杨家,想必是早就做足了功课的吧?”
陌云樘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将那时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其实,那次本王去宁云城,也不全是为了杨家,而是因为本王得到了消息,那个手里握着先帝遗诏的太监出现在了宁云城……”
花初晓听完之后,又是一惊。
“先帝的遗诏?”她皱眉问道,“陌云樘,你要那先帝的遗诏做什么?刘唐曾经说过,那遗诏上继位的皇子,可是如今的齐王……”
说道这里,花初晓突然一怔,一个念头猛然窜到了她的脑海里。
齐王……不正是眼前这个男人名正言顺的……岳父吗?
那齐王的女儿,那位九昭公主----也就是前世倒霉的自己刚刚穿去便被人拉着以身挡箭继而香消玉殒的那位公主殿下,不正是眼前这位主儿的妻子吗?
想到那短短的一世,自己刚刚穿去便被这个男人拉在身前,替他挡箭而死的那一幕,花初晓的心情,简直复杂到了极点。----若那时陌云樘就知道会遇到如今的她,他还会拉着自己替他去挡上那一箭吗?
花初晓不知道,只觉得一颗心乱得十分的厉害!
“陌云樘,我听说……齐王只有一个女儿?”她低头说道,一双手却是无意识的搅在了一起。
一个女婿半个儿,若是齐王登基的话,那将来皇位会传给谁?
除了唯一的女婿陌云樘之外,还会有其他的人选吗?
所以,陌云樘才会如此上心那道遗诏吧?甚至不惜为此冒险潜入了宁云城!
陌云樘见她一直低着头,情绪也有些不高,还以为她是在吃醋了呢。毕竟,是世人的传闻之中,他对亡妻亦是情深义重的……
可事实上……
“晓晓,”陌云樘拥着她,无奈而宠溺道,“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和九昭不是世人所传的那样……”
“我知道。”花初晓落寞点头,脑袋愈发低垂了下去。
若二人当真情深义重,他又岂会在新婚之夜拉着妻子为他挡箭而死?
“你不知道!”陌云樘又气又无奈,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晓晓,我还什么都没有说,你又知道什么!”
这丫头,吃起醋来,怎么就这么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