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当下心知不对,一咬牙便趁着天黑悄悄的摸出了暂居的禅院,想出去探听探听情况。
却不想,她刚一出院门,就发现了不对劲。
整个大相国寺突然就严阵以待了,侍卫也比他们刚来时多了一倍不止。
这是出大事了啊……
再加上,女儿又一连两日未归……李夫人心中惊惧不已,只好摸向了大厨房的方向,想要暗中打探一番。
在有心人的暗中帮助下,李夫人总算是隐隐的打听到了事情的真相。
女儿不但睡了皇子,还一连同时睡了两个皇子!更要命的是,还因此而气病了捉奸在床的周太后。
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此事闹了开来,失去了唯一的筹码,那他们李氏一族,将来还有翻身的可能吗?
李夫人急得不行。
女儿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出事。
就在此时,她又恰好偷听到了两个锦衣卫的谈话,说是如今太后病重,两位皇子又被软禁了起来,这大相国寺里的事情,都由了那位康亲王府的太妃娘娘做主……
李夫人不由暗暗大喜。
那位老太妃是何人,那可是他们定北侯府的姻亲啊!
这件事情,旁人不好插手,那位太妃娘娘却是必须要帮着自己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小王爷和花初晓的那门亲事,那位老太妃也必须帮着自己,掩下此事,救出自己的女儿。
因为,自己的女儿和花初晓那个小贱人,可是同出一族的姐妹,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下,若是自己女儿的名声彻底坏了,那花初晓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哪怕是为了他们康亲王府的名声,那位太妃娘娘也必须得帮助自己!
更何况,眼下此事又被周太后给隐瞒了下来,可见,皇家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想闹大此事……所以,若是那位老太妃愿意出手相帮的话,想要让自己的女儿全身而退,也不是不可能的……
李夫人趁着天黑,悄然摸向了老太妃的院子。
听闻了她的来意之后,老太妃却是屏退了一旁的下人,一脸为难的叹了口气。
“李夫人,按理来说,便是为了贵府的大小姐……这个忙,我也是必须要帮的。”老太妃一边说着,一边连连叹气,“可你也知道,如今虽说这大相国寺里明面上是由老身在主事,可老身的身份毕竟有些尴尬……”
“更何况,如今太后娘娘只是病倒了,并非就是昏迷不醒了。所以,这里的大事小事实际上还是都要听太后娘娘的意思。故而,你想要让老身悄悄放了贵府二小姐的事情……老身如今,只怕是有心无力了。”说道最后,老太妃端起了一旁的茶盏,一脸为难的看向了李夫人。
李夫人明白,这是对方在端茶送客了。
可是女儿那里……她还能怎么办?
李夫人不想走,一咬牙狠心道,“太妃娘娘,若是此事闹开了,我的女儿固然是没有了活路,可花氏一族女儿的名声也就全毁了。想来,等我们大小姐嫁入王府之后,只怕你们康亲王府也要被人指指点点了吧?”
老太妃微微眯起了眼,暗暗冷笑一声。
这个李氏,竟然敢威胁自己?
也罢,那自己就给她指条明路。
老太妃放下茶盏,笑了笑,一语双关道,“李夫人,此事老身不是不想帮忙。只是眼下……尚有太后娘娘做主,老身,委实是有心无力啊……”
太后在,老太妃就有心无力;可若是太后不在了呢?
李夫人不傻,在老太妃三番五次的暗示下,终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难道,这位老太妃想要……可那是当朝的皇太后啊,她怎么敢!
李夫人抬头看向了老太妃,眼孔猛然一缩,惊骇莫名。
老太妃却起身道,“李夫人,老身还要赶去太后娘娘的身边侍疾,就不多留你了……”
李氏走出老太妃的禅院后,明显有些惊魂未定的模样。
康亲王府想要借刀杀人,而且,还想的是借自己这把刀!
可那毕竟是当朝的太后娘娘啊……
李氏失魂落魄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刚一推开房门,抬头一看屋里的人影,却又是一惊。“三爷,你怎么也来了?”
……
宁云城,花府。
这日一大早,花府便敞开了大门,府门前的大街上更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今日,乃是花家那位六小姐举办赏菊宴的日子。故而,宁云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便早早的敢了过来。
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啊。那位花六小姐,如今可是康亲王陌云樘的未婚妻,而且,据闻还颇受那位小王爷的宠爱。----旁的不说,只看城外那驻扎的两万燕北军就知道了。
而眼下,天下大势虽然未定,不过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进来风云如何鹿死谁手,大约都要看那位小王爷意思了。
所以,在眼下这个当口,没有人会拂了这位花六小姐的面子。
即便是宁云城宁云两家的大小姐,这一日,也早早的赶了过来。
尽管,那位宁大小姐来的有些不情不愿的……
花府一大早便敞开了大门迎客。
众位女娇女跟着训练有素的花府仆妇们,一路来到了花府后院之后,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今日代表花府迎客的,竟然不是那位花六小姐,反而是即将出嫁的花四小姐!
这说明了什么?
宁夕更是当众冷了脸,拂袖冷哼了一声。
那花初晓既然下了帖子,如今却端着架子不肯现身迎客,这是想给众人一个下马威吧!
这便是花家女儿的规矩嘛?如此轻狂,哪里有半点大家女子诗书人家的模样!
宁夕仗着身份,敢当众冷脸,其他的人,却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恍若未见的围绕在花四小姐的身边,说笑之间,自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
宁夕见此,越发的生了闷气。
从前在宁云城,那般的风光,从来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可眼下……
她抬头看着被众人包围讨好着的花四小姐,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嫉妒得要死。
“夕儿妹妹,”就在此时,云家大小姐云霓走了过来,含笑问道,“你这是什么了?眼下,姐妹们都在那边赏菊,你怎么却独自一个人坐在这边生闷气呢?”
云霓自小和宁夕一起长大,不但是宁夕的表姐,更是她未来的大姑子。----和宁夕定亲的那位云家公子,正是云霓的亲弟弟。
“霓姐姐,你看……”宁夕指了指一旁的花团锦绣处,小声却愤愤道,“那花初晓是个什么东西?从前,以她的名声和身份,在聚会上给姐妹们提鞋都不配!可眼下……你看看。”宁夕越发委屈了,“不过是攀上了一门好亲事而已,就敢如此作践姐妹们!”
云霓想到临行前母亲的嘱托,笑得越发的温柔大度了,“妹妹,今日不同往日了……眼下,那位花六小姐身份贵重,可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妹妹,你且听姐姐一句劝,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宁夕却猛然站了起来。
“什么今时不同往日?”她冷笑道,“不过是那位小王爷贪恋美色罢了。若是让那位小王爷看到了他这位未婚妻如今这般得意就张狂的轻浮模样,将来,等那位……”
说道这里,宁夕指了指天空,讥讽道,“……的时候,也不知道这般轻狂的花六小姐,还坐不坐得稳那张凤座啊……”
云霓想到家中的嘱托,又笑了。轻声劝道,“妹妹,这样的话,可不是该你我这样的闺阁女儿说得的。更何况,如今那位小王爷身在京城,只怕也看不到咱们宁云城的情况啊……”
“那也未必。”宁夕冷笑一声,“姐姐,你就看好了吧。”
说着,宁夕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径直朝众人走了过去。
云霓站在原地,看着表妹离开的背影,眼露精光,缓缓一笑。
所谓借刀杀人,有了这位傻表妹出头,倒也省了自己的事了。
……
花初晓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城东的某座别院内,和赵武将军一起,打开了杨家银库的大门。
明晃晃的日头下,比日光更晃人眼的是,是那明晃晃的银墙。
是的,在杨家的地库里,明晃晃的砌着一堵堵的银墙,用银锭堆积而成的银墙。
花初晓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好半天才适应了这一屋子明晃晃的银光----真正的银光。
赵武将军站在一旁,沉声道,“小姐,这些银子太招人眼了,只怕不易运出去了……”
花初晓也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银票她见过不少,可是如此之多的真金白银,委实是太过招人眼,也太过刺激人的心脏和大脑了。
金山银山,便是用来形容眼前的景象的吧?
太有冲击力了!
这些东西,足以让世人疯狂,疯狂到不顾一切!
“小姐,您看这?”赵武将军抬头看去,手心里也满满都是汗水。
穷其一生,他也没有见过这么海量的银子。看看,四周那些平日里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如今面对这样的金山银山,也有些恍惚了。就更别说旁人了……
赵武将军紧张之下,也不得不担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