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花初晓却是轻笑一声。
而后,她径直越过了周嬷嬷,一脸平静的走向了众人,看着渐渐逼近的狼群,意味深长的一笑。
“小姐!”周嬷嬷等人待要相拦,花初晓却摆了摆手。
而后,她再次上前一步,冲着那为首的白毛狼王,微微抬手,露出了手腕上的天机镯。
朦胧的月光下,一层淡淡的光晕似有若无的环绕在天机镯的四周。
那白毛狼王看着那雪白的皓腕,突然就停下了脚步,一双硕大的绿眼就这样死死的盯着花初晓的手腕,眼神渐渐迷茫,而后渐渐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样的眼神,本不应该出现在一头野兽的眼中。
然而,花初晓看到这一幕,却又是缓缓的一笑。
她知道,她赌对了。
万物皆有灵,这白毛狼王,既是年老成怪了,又如何会认不出这仙家的宝贝呢?
而从今晚之事看来,想来这头狼王的灵智,只怕比一般人还要高上一些了。
而这些个通灵之物,只怕对地府的宝贝,更是要畏惧很多了。
毕竟,阎王那个猥琐老头儿,在她看来虽然是不靠谱了一些,可却是实打实的地府之王啊!
幽冥地府,对于这些个年老成怪的畜生而言,只怕比天上的那些个神仙,还要具有威慑力了。
果然,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头白毛狼王突然就仰头长啸了几声;紧跟着,所有的狼群都仰头嘶吼了起来。
狼嚎之声不绝于耳。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一紧,更是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刀剑。
却不想,一阵长鸣之后,所有的野狼竟然开始缓缓后退,只剩下那白毛的狼王,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地。
这又是怎么了?
众人越发不解,心中却是更加的警惕万分。
毕竟,通过方才那一幕,众人已经知道,这群野狼可是会战术进宫的。
花初晓反倒半点都不紧张,只是嘴角含笑意味深长的看着那头白狼。
很快,狼群便四散不见了。
紧跟着,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那头白色狼王突然就跪了下来,四肢伏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这又是怎么了?
这畜生,是主动投降了吗?
凌云宫众人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这么一个十分荒谬的念头。
可是,这可能吗?
野狼素来狡诈,这白毛狼王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更是狡诈非常。如今,这畜生这么做,又会不会是诈降之计?
就在众人犹豫不定之时,却见花初晓已经含笑走了过去。
“小姐!”秋夏等人大惊,就要追过去,却见花初晓回头,冲众人摆了摆手。
便在她回身之时,那伏在地上的狼王,突然猛然一跃,用力的扑向了花初晓的方向。
变故突起,众人事先谁也不察。
“小姐!......”
待反应过来之后,秋夏大惊,一声惊呼之后,不由闭上了双眼。
然而,预期之中的惨叫声,却并未响起,耳畔反而传来了一阵儿接着一阵儿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秋夏睁开了双眼,只见自家小姐正骑在那头白狼的身上,冲着自己微微一笑。
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夏一脸茫然。
此刻,别说是秋夏了,便是连周嬷嬷等人都同样是一脸的茫然之色。
方才,眼见那头畜生扑来,几人想要发动手弩,又恐伤了主子,正要飞身扑过去之时,却见那畜生只是扑到了主子的面前,又再次伏低了身子。
再然后,还没等他们飞扑救主,便见自己的主子,已经镇定的骑在了白狼之上。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看着那个骑狼而来的女孩子,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们所跟随的这位主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而与此同时,谁也没有发现,就在众人身后的一辆马车内,勉强挣扎着坐起来的年轻人,收回了手里作势欲发的银针,又抬头看了车窗外的那个骑狼而行的女孩子一眼,而后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又再次平躺了回去,只胸膛起伏得有些厉害。。
……
涠洲城下,帐篷林立,旌旗招展,篝火连天。
夜色里,隐在或明或暗的火光之中的十万大军,如同一只张开了巨颚的怪兽一般,虎视眈眈的盯着前方的涠洲城。
大军营地的西北一角,陌云樘坐在书案之后,通过敞开的帐篷大门,看着中军大帐的方向,高深莫测的一笑。
一旁,流云只觉得脖颈之后一阵发凉,心中无比庆幸道,“幸好,主子看的不是自己。”
“流云,可有北边的消息传来?”陌云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淡淡的问道。
流云低下了头。
他口中虽答道“没有。”,心中却暗道,今儿个早上不是才收到了那位花小姐的信吗?主子用得着问这么勤吗?
可见一向英明睿智的主子,如今也变得有些女儿情长了。
流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事?
毕竟,他们都觉得以前的主子太冷了一些,冷得都不像一个活人了。可自从遇到那位花小姐之后,主子明显改变了很多。
可这样的改变,在他们大业未成之前,又究竟算不算是一桩好事呢?
流云不知道。
眼见主子冷飕飕的眼刀子又飞了过来,他赶紧暗暗摇头,拍飞了脑中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转而说起了正事来。
“主子,您说方才定北侯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流云皱眉道,“属下怎么觉得,他是仗着您未来泰山的身份,故意打压您呢?”
陌云樘冷冷一笑,不急不缓道,“不管定北侯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都和本王无关。”
无关?
流云听到这里,猛然抬头。
“怎么可能无关?”他说道,“属下听他那意思,分明就是想让咱们的五千亲兵在明日一早,率先攻城啊……”
那只老狐狸,分明就是想要借刀杀人啊!----如今,谁不知道,涠洲城里有十万叛军,只让他们五千人马前去攻城,不是送死又是什么?
陌云樘却是缓缓一笑,冷冷道,“那又如何?本王乃是超一品的亲王,而他定北侯只不过是一个二品的军侯罢了。他又有何资格直接命令本王?方才在大帐之中,定北侯即便是有了那个心思,也只敢暗示罢了。”
“可主子,这一次南征涠洲,定北侯毕竟是主帅啊……”流云有些担心。
“那又如何。”说道这里,陌云樘笑得愈发的高深莫测了。“如今,本王的五千亲兵早已经顺应圣意,并入了三万前锋大营之中。若是定北侯敢明着下达那样的命令。那也正好……”
正好可以让他一举掌握三万前锋大营!
从此以后,原本从宁州调至此处充当前锋大营的三万大军,只怕就要跟他陌云樘改姓陌了……
流云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更是一亮。
原来,临出发之前,主子突然打散了亲卫营的编制,将其并入宁州军之中,便是为了等在这里啊。他原先还以为,主子这么做,只是为了降低皇帝的戒心呢……
陌云樘缓缓一笑,又问道,“那些人呢,可还老实?”
那些人?
流云微怔,而后笑道,“主子放心,那些人如今只负责看押住那几个老尼姑,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
陌云樘听完后,却微微皱了下眉头。
那个女孩子借着送营妓过来的由头,安排了那些人进入大军之中,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吧?
他却不知,其实那些人是周嬷嬷一手安排过来的,却不是花初晓的本意了。
陌云樘想了想,吩咐道,“流云,把我们的人都撤回来吧。”
撤回来?
流云不明白了,不是主子让他盯紧那些人的吗?
陌云樘挥了挥手,流云无奈,只好退下前去安排。
陌云樘看着面前的公文,却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那个女孩子行事,一向甚有章法;可如今那些人的存在,却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故而,他只能先撤回监视那些人的眼睛了。-----若不把自己的人撤回来,他又怎么能知道那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他可不想在厮杀对敌的时候,还要分心其他的事情。
所以,在大战之前,他必须要弄明白那个女孩子安排那些人过来的意图。
陌云樘缓缓一笑,一抬头却见流云又去而复返了。
发生了何事?
陌云樘微微皱眉。
“主子,”流云禀报道,“中军大帐那边传话,请您过去一趟。”
定北侯找他?在这个时候?
陌云樘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若有所思的一笑。
有意思……难得那位自诩十分懂得审时度势的定北侯,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主子?”流云见他笑得莫测,心中一动,又抬头补充道,“属下方才打听过了,在此之前,郴州营的刘副将刚刚才从中军大帐出来。”
这一次,朝廷征讨涠洲的大军,分别从宁州营郴州城和通州营,各调三万大军,再加上京城戍卫轮防的一万御林军,共计十万大军。
如今,宁州营的三万大军,和陌云樘的五千亲卫并做一块,成为了大军的先锋营,名义上直属于陌云樘执掌。而其余七万兵马则建制不变,直属定北侯麾下。
不过众人皆知,那郴州营的三万大军,定北侯是指挥不动的。
因为,那位执掌郴州营的大统领周昭将军,不是旁人,正是周太后的亲弟弟,皇帝的亲舅舅!
可此刻,子时已过,郴州营的副将却去了中军大帐,而后定北侯又来请陌云樘过去……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陌云樘起身,缓缓一笑。
“走吧,我们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