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谁?
宁七笑了笑,瞬间便一派坦然自若的模样。
“小王爷说笑了。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岂是宁七自己该想的?”他淡然笑答,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异常之色。
“是吗?”陌云樘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略带讥讽道,“若你宁七公子,真是那种要听从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人,那本王,倒是要重新考虑一下燕北十六州和宁云城的未来了。”
宁七又笑了。“小王爷大权在握超脱世外,自然可以不顾世俗之见了;然宁七,却是身在红尘之中,乃是俗人一个。”既然是俗人,自然就避不过这世俗之见……
是吗?陌云樘不置可否的一笑。
宁七不知他心中所想,却也不想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转而道,“小王爷方才直言,宁七委实是不明白。”
这位康亲王府的小王爷,为何会突然提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呢?
难道,是宫里那位云楚公主,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陌云樘没有说话,径直扔给了他一样东西。
宁七接过一看,瞬间便脸色大变。
这是自己的汗巾……怎么会出现在陌云樘的手中?
“这是本王的人,从云楚公主的替身侍女那里得到的。”陌云樘直接说道。
宁七叹了一口气。
“小王爷,可否那边移步?宁七有几句话,想要单独和您谈一谈。”宁七知道,他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了。
毕竟,他虽然是宁家的长房嫡子;可宁云城宁云两家的嫡子,却不止自己这一个啊!
陌云樘缓缓一笑,“请。”
……
青山峻岭之间,一辆外表十分普通的马车正迎着正午的阳光,悠悠行径在北上的官道之上。
突然,马车之后出来了阵阵马蹄飞奔之声。
只听得“吁”的一声,马车没有停下来,继续晃晃悠悠的前行着,从身后追来的骏马却在长鸣一声之后,停在了马车的面前。
马车内,安灵素打扮得极为休闲,只用了一根黑色丝带缚起了满头青丝,斜歪在铺上了厚厚棉被的软塌之上,随手翻看着时下最为流行的话本解闷,模样十分的慵懒。
秋夏端坐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如此没有形象的模样,又气又笑道,“小姐,您好歹也是侯府的大小姐,如此模样,若是让外人看了去,岂不是平白让人笑话吗?”
“这里有外人吗?”花初晓头也不抬道,“再说了,就算有,那又如何?我干嘛要为了取悦旁人,而让自己难受?”
这坐马车赶路,本就有些辛苦了。若是再不让自己舒服一些,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吗?
秋夏无奈,正在此时,周嬷嬷推开车门,笑眯眯的钻了进来。
“小姐,京里最新的消息送到了。”周嬷嬷说道,双手呈送上一张叠好的小纸条。
花初晓没有接,继续沉浸在话本的世界里。
穿越到这个娱乐资源十分匮乏的莫名时空,如今,她也只有这么一点可以打发时间的爱好了。
不过,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真真是不能小觑。这些个时下流行的话本子,可比前世的那些网络小说有意思多了。
周嬷嬷见她没有伸手,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小姐?”
“嗯,你说吧,我听着。”花初晓这次抬头笑看了她一眼。
“是,小姐。”周嬷嬷也知道,自家小姐这性子,有时候委实是懒散了一些,她也强求不得,便径直道,“京城传讯,刘德妃已于前日暴毙大相国寺之中;而侯爷和陌小王爷,也与三日之前,在通州领着朝廷集结的十万大军,征讨涠洲。”
花初晓听到这位,微微皱眉。
刘德妃脱身一事,本就是她临走之前所做的安排,倒是不足为奇。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这一手金蝉脱壳之法,竟是使得这样的快……这背后,似乎是令有高人相助啊……
想到这里,花初晓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那位德妃娘娘果然不简单。大约,这一次,她找上的人,也不止自己这一个了。
花初晓想了想,便将此事放下了。
毕竟,刘家的事情,她本就不想插手。更何况,若是那位刘德妃以为自己这一次只是帮她脱身的话,那也未免太小看她花初晓了。
那些个早就预备下的后手,现在不提也罢。
花初晓嘴角微扬,淡淡道,“刘德妃的事情,暂时不用插手,先看看再说吧。”
“是,小姐。”周嬷嬷笑眯眯的点头应道,又说,“小姐,那通州大军那边?”
“那边,我们的人,不要插手。”花初晓微微眯眼,断然道。
这一次,朝廷只用了短短五日的时间,就从京郊各郡集结了十万大军征讨涠洲,可见是用心了。
只是,这用心的人,又到底都有谁?那又有何人说得清楚……
花初晓突然想到了那个夜探自己香闺的好看得有些过分的男人,嘴角渐渐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来。
陌云樘,这一次,你又想借着这十万大军,谋算些什么呢?
“周嬷嬷,这军中的事情,不比你们江湖,只怕要凶险很多。如今,以我们的实力,还是少插手的好。”花初晓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多叮嘱了一句。
其实,她一直以来都是知道的----周嬷嬷虽然人在江湖,只怕是心在朝野……
周嬷嬷听了这话,心中一紧,赶紧低下了头,“小姐,老奴知道了。”
“知道就好。”花初晓似有若无的看了她一眼,淡淡提醒道,“周嬷嬷,你是知道我这人的性子的……”
周嬷嬷脸上的笑容微僵,立刻跪了下来,“小姐,您放心,老奴虽然是在大军之中是安排了一些人手。可若是小姐您不发话的话,那些人也绝不会乱动。”
花初晓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终究摆了摆手。
“罢了,你且起来吧。”她说道,又叹了一口气。
周嬷嬷没有起来,反而抬头问道,“小姐,我们身后的那只商队,您打算怎么处理?”
那只商队,自出了京城之后,便一直不近不远的跟着他们,细算下来,也有八九天的功夫了。
花初晓反倒是笑了笑。
“无妨。”她说道,“这北上的官道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凭什么不让旁人走?他们……想要跟着,就跟着吧。”
这一下,周嬷嬷还没有说话,秋夏倒是急了。
“小姐,那些人明显就不是普通的商人啊。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停,那些人便停;我们走,那些人便走。如同狗皮膏药似的一直跟着我们。小姐,奴婢担心,那些人就是冲着咱们来的。”秋夏说着,又看了周嬷嬷一眼,示意她也帮着劝劝。
周嬷嬷却似没有看到一般,微微低着头。
她和秋夏是不同的,小姐信任秋夏,却不一定就信任自己。
故而,有些话秋夏可以直言,自己却是不能胡乱开口的。
花初晓又笑了。
她回头拍了拍秋夏的手背,云淡风轻道,“秋夏,不用担心。那些人……若是执意要跟着咱们,只怕是要自找霉趣了。”
“自找没趣?”秋夏却是没有听出那个倒霉的霉趣来。
花初晓笑了笑,没有说话,眼角的余光再次从天机镯上滑过。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今夜他们会露宿在白狼山中吧?
“周嬷嬷,”花初晓缓缓一笑,抬头问道,“听说,前面的白狼山,可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周嬷嬷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得实言道,“小姐,今儿个上午为了救下那人,我们在路上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今晚是赶不到下一个城镇了,只怕是只能夜宿在那白狼山上了。那白狼山……的确有些邪乎。”
花初晓又是低头一笑,秋夏倒是好奇而紧张的问了一句,“如何邪乎?”
“那白狼山原本叫做夜狼山,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山上突然多了一匹白毛狼王,十分凶狠。故而,四周的人便渐渐改口叫了它白狼山。”周嬷嬷说道这里,神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小姐,三年前,老奴曾经远远的见过那白毛狼王一眼。那畜生,十分的狡猾。老奴怀疑,那畜生只怕是通些人性了……”
秋夏听完后,越发的紧张了,不由回头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花初晓倒是淡淡一笑,不甚在意道,“这倒也不难理解。这世间万物,凡是活得长久一些的,有些通灵也属正常。可谓人老成精,物老成怪,便是这个道理了。那狼王既然一身白毛,只怕也是在这山中活了一些年岁了,便是通灵懂些人性,也是不足为奇的。”
秋夏听她这么一说,越发缩了缩脖子,挽住了她的手臂。
“小姐,要不……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明日一早我们再上白狼山,这样就不用夜里宿在山间了……”秋夏小声的劝道。
周嬷嬷恭恭敬敬的跪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她刚才差一点就又犯了小姐的忌讳,这个时候,她自然不敢随意插言了。
花初晓又笑了,笑得格外的温和。
“秋夏,别怕。”她说道,“今儿个晚上,小姐我就请你们看场好戏。”
这一路上看了无数个话本子了,虽则有趣,可到底是不如看真人表演有趣啊……
花初晓抬头看着车窗外,笑得十分的意味深长。